哀伤。

可以断定,宋帝对娘亲,不仅仅是兄妹情谊。

怪不得皇太后那么生气,怪不得她那么痛恨娘亲!

可是,父皇,这到底有违伦常,不为世人所接纳,你为什么这般沉迷?娘亲在你的帝王生涯中已经消失多年,为什么你对娘亲还这般念念不忘?

宋帝站在一幅画前,我看过去,惊呆了。

那幅画,好美。

疏淡的水墨画出数枝春桃,桃枝横斜,花前站着一个女子,寥寥几笔勾勒出这女子的背影,勾勒出她的曼妙身姿、绝世风华。

轻淡如烟,单薄如纸。

虽然看不见她的容貌,却能想象得出,画中女子必定琼姿雪色,倾国倾城。

宋帝从一堆卷轴中拿出一卷,慢慢展开,挂在墙上,我心头一喜,这幅画中的娘亲站在苑囿的一角,眉黛如山,眸泛春波,笑意点唇,容光皎洁,美得令人屏息。

“你和你娘确有六七分像,若不明说,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便是画中人。”宋帝的声音分外柔软,春水般含情。

“这两幅画都父皇所作?”

他颔首,“烟分顶上三层绿,剑截眸中一寸光。两脸夭桃从镜发,一眸春水照人寒。崔珏《有赠》一诗写得妙,你娘的倾国之貌便是如此。你承袭了你娘的美貌,倘若朕不将你留在宫中,朕担心你和你娘一样,遇人不淑,姻缘不顺,一生坎坷,发生一些无可挽回的事。”

原来如此。可是,父皇,我早已“遇人不淑”,早已经历了一些无可挽回的事,身心受创,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模样了。

“娘亲年轻的时候,究竟有何遭遇?”我对娘亲的一生愈发好奇。

“你娘是沁福帝姬,后来朕封她为宁国长公主,这便是你的封号‘沁宁’的由来。”

“父皇不说,儿臣还真没想到这个封号有这样的深意。”因为娘亲,他才会这般喜欢我、宠我。

“那日,朕出宫走走,看看宫外的秋光、秋景,想着你娘会不会在这秋高气爽的日子回来看看朕。”他的目光凝落于画中的淡薄女子,温和静润,思念漫溢,“朕听到有女子弹唱柳三变的《望海潮》,就上前看看。没想到,朕真的看见了湮儿。她站在人群中,巧笑嫣兮,顾盼神飞,容光焕发。过了那么多年,她一点儿也没变,还是那么年轻、那么美丽,朕不敢眨眼,害怕一眨眼,她就消失不见了。”

最初的一眼,他真的将我误认为娘亲。

宋帝和缓道:“她也看着朕,却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朕,朕有点生气,正想走过去,她却走了。这时,朕才回过神,她不是湮儿。虽然她和湮儿长得很像,却只有十六七岁,不会是湮儿。之后,我让人跟着她,还请她到茶楼一聚,然后带她进宫。”

我问:“父皇没有怀疑过,也许儿臣是娘亲的女儿?”

他讪讪一笑,“怀疑过,不过朕想到,湮儿的一双儿女必定跟着父亲,不会到临安来,就否决了这个猜测。”

因此,他就将我当做娘亲的替身,执意册封我,将我留在身边,弥补那段隐晦、遗憾的情愫。

宋帝并不看我,始终看着画中女子,思念着留存在心底的那抹倩影,“你进宫几日,朕越来越觉得,你和你娘的脾气、性情相像,朕几乎将你当作你娘,给你富贵荣华、平安喜乐,朕能给你的都给你。”

即使皇太后极力反对,极尽孝道的他也不妥协,不惜与生母撕破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