爹和哥哥不知道我被金国皇帝囚禁了,不会来救我,也许,若我不招供,这辈子都不可能逃离这里吧。

北国的冬寒来得早,才十月就寒风呼啸,殿中冷得如冰窖。

平生第一次来北国,受不住这寒冷、干燥的冬季,那个可怕的金国皇帝又没有让人送来御寒的袍服,我只能整日缩在单薄的被子里,瑟瑟发抖,想起那春和日丽的江南、四季如春的小岛,想起哥哥的呵护与疼惜,想起爹的怜爱与慈祥,泪水从眼角滑下。

我必须设法逃离,否则,不出几日,我就会死在这里。

次日午时,宫人送来吃食。那冰冷、生硬的面饼进入咽喉、落到腹中,就连手足也变冷了。

勉强咬了几口,我正要躲入被窝,两个男侍堂而皇之地闯进来,拽着我离开宫室。

我任由他们拽着,也许,迪古乃为完颜亶想到了逼我招供的好法子。

寒气砭骨,冷得手足与心紧缩起来。

来到一处宫苑,天色阴霾,寒风将整个苑子吹得分外灰暗、凄迷。

我微微眯眼,望见殿廊下坐在金座上的男子正是金国皇帝,完颜亶。

他身侧站着的是迪古乃,另一侧是宫人。

完颜亶外披墨色轻裘,头戴金冠,华贵雍容,睥睨一切。迪古乃仍然穿着昨日的深紫袍服,朴素的着装掩不住他出众的仪表。他的容貌与完颜亶一样,有着金国盛年男子的粗犷与豪迈,却有与众不同的俊色与英气。

我终于看清了他的面目,剑眉英挺,黑眸深邃,鼻梁高直,薄唇如削,脸庞冷硬,七分刚厉,三分俊逸。他的确独特,若是置身人群,一眼就能认出他。

迪古乃的容貌,我记住了,今日我所遭受的一切,都是拜他所赐。

只是奇怪,他的目光时不时地瞟向我,好像若有所思,又似看好戏。

完颜亶手指略动,便有宫人走向苑中那两个蒙着黑布的巨大物件。

黑布掀开,是两个巨大的木笼。

我骇然,惧意从脚底升起,蔓延开来。

两个笼中都有一个穿着死囚白衣的脏污男子,陪伴着他们的是可怕的野兽,他们惊恐地向金国皇帝求饶,声泪俱下。

“若你从实招来,朕不会为难你;若你不招,他们所遭受的就是你的下场。”完颜亶懒懒开口,阴沉地笑。

“还不从实招来!”内侍喝道。

我咬唇,低垂着头。

抓着我的宫人扳过我的脸,让我看向木笼。

一声口哨响起,一个笼中的巨鹰陡然振翅,厉声叫着,啄向那死囚。

那死囚拼命地躲、使劲地赶巨鹰,却怎么也挥之不去。那巨鹰饿慌了似的,啄食着他的脸、身,片刻之间,他就伤痕累累,鲜血淋漓,连声惨叫。

突然,死囚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,原来,他的双目被巨鹰啄了,两行血水流下来,惨状可怖。

心神俱震,我惊骇得四肢缩紧。

这就是我的下场吗?

随着口哨的响起,巨鹰不再啄食死囚。

“还不如实招来?”内侍再次问道。

“我早已招了,是你们不信。”我嘴硬道,爹,哥哥,我该怎么办?

完颜亶挥手,内侍得令,示意宫人开始第二种威吓。

另一个木笼,死囚躲在角落,那说不出名的怪兽凶恶地扑过来,狠狠地咬在死囚身上,撕烂了血肉之躯。

不多时,那怪兽竟然对那人开膛破肚,从死囚的体内掏出血淋淋的脏腑……

五内翻江倒海,我屈身呕着,将刚才吃下去的面饼都吐出来。

“你最好如实招了,否则,这二人便是你的下场。”迪古乃不知何时站在我身侧,声音温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