浅碧道:“皇后,如果容太医还在世,一定不会让你这样自暴自弃的,他会医好你的眼睛,让你振作起来。”
深红道:“是啊,皇后听听劝吧,再不医治,眼睛就无法复原了。”
浅碧又道:“陛下命人将容太医的尸首装殓了,棺木停放在宫中,皇后,容太医若还在世,一定对你说,若你想离开这里,就要先治好眼睛,一个瞎子如何离开金国?”
是啊,瞎子如何离开?
我为何没有想到这一点?
可是,不知是三名太医的医术太粗劣还是我的眼疾太严重,治了好久,过年了还无法复原。
在医治眼睛的这个冬季,完颜磐未曾歇在辛夷殿,只是常来看我,还和以往一样,陪两个孩子玩闹。我不想让孩子发觉他们的父皇母后已形同陌路,再也无法挽回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恋,便挤出笑容陪他们笑闹。
也许,只有陪着孩子的时候,他才会觉得依稀回到了从前,仿佛不曾发生过那令人悲痛的事。
豫儿和缦儿时常陪我,逗我笑,给我讲趣事,或者让我听他们背诗,往往这个时候,我便会觉得心痛如割。他们不曾问起为什么容师父不见了,也许是完颜磐已经告诉过他们了吧。
煎熬的日子平静地流逝,我等着眼睛复原的那一日。
一夜,我梦见父皇被金人虐打、折磨,父皇痛苦地惨叫着,全身血淋淋的,皮开肉绽,惨不可言。我想冲过去救父皇,可是,有人拽着我的手,不让我过去,我怎么挣扎也没用。
“湮儿湮儿”
谁在叫我?
我蓦然惊醒,大汗淋漓。
却被人拥抱着,我看不见他,鼻端却是熟悉的辛夷花香味,是完颜磐。
“没事了……没事了……”他温柔地安抚着我。
“父皇好惨……我要去见父皇……”
“你只是做噩梦……醒了就没事了……”
“不是的,父皇真的很惨……我要去见父皇……”我挣扎着下床。
完颜磐紧箍着我,“你爹爹已不在了,湮儿,不要这样……”
是啊,父皇驾崩了,父皇永远离开我了,我再也见不到父皇了……
我用劲地推开他,“是你害死父皇的……是你……我恨你……”
“不是我,湮儿,你冷静一点……湮儿……”他复又抱着我,试图安抚我激烈的情绪。
“不要碰我……你滚……滚啊!”
“好,我走,你好好歇着,不要胡思乱想。”
完颜磐的脚步声慢慢消失,深夜回归寂静。
我拥衾哭泣。
绍兴七年,春,二月。
一日,深红对我说,完颜宗显妾陆氏自缢身亡。
六嫂为什么自缢?早些年没有寻死,却到如今才寻死?
一定发生了什么事。
几日后,完颜磐与豫儿、缦儿玩闹后,命人送走他们,温柔地对我说:“湮儿,你六哥念于生母卫氏年事已高,想接回去,我应允了。”
我不为所动,不语。
六哥想接卫贤妃回去,自然也会接六嫂回去。而六嫂在大喜之余,忽然感到深深的恐惧与悲凉委身金人,苟且偷生,与婆婆共侍一夫,她回去了,以何面目再见六哥?
她过不了自己那一关,于是自缢,偿还六哥的情意。
他又道:“你六哥为了接回母亲,很大方。”
完颜磐说,六哥的大方在于:宋金两国重新划界,东以淮水中流、西以大散关为界,宋割唐、邓二州(在今河南省内),又重定陕西地界,宋失去商(今陕西内)、秦(今甘肃内)两州约一半土地予金。宋奉表称臣于金,金册宋主为皇帝。每逢金主生日及元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