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容疏的脸和唇苍白如纸,那双无时无刻散发着睿芒的眼眸,此时因痛而就散了昔日的神采,“莫难过,人终有一死。若你回宋,可以去找叶将军……”
“是谁害你的,是谁?”我绝不会放过那个害死他的人。
“莫追究,静静地陪着我,好不好?”他轻蹙眉心,身子剧颤。
“是不是完颜磐?是不是……”
“长公主,来世……我一定比你年长……”他的声音越来越弱,眸光渐渐涣散。
我抱紧他,泪落如雨。
他想凝聚起最后一抹眸光望我,却终究无力,轻轻地阖目,苍白的唇角浅浅勾着。
头一滑,他再也无须禁受鸩毒的折磨了。
我抱着他,泪水倾泻,咽喉痛得喊不出声。
从今往后,世上再无妙手神童李容疏,再无这么一个睿智得洞悉一切的人陪着我了。
从今往后,默默喜欢我十年的李容疏,再也不会为我分忧解惑、为我诊脉医治了。
眼前一片模糊,他的白袍忽然间染上了艳红的血,触目惊心。
就这样静静地抱着他,多陪他一时半刻,让他走得开心一些。
他身上的热度慢慢流逝,可是只要我抱着他,他还会有一丁点温度。
那夜,我抱着李容疏,很久很久。
狱卒和浅碧来请我回殿,浅碧惊骇,说我满面是血,衫裙上也是血迹斑斑。
原来,我又双目流血了。
我问狱卒方才谁来过,狱卒支支吾吾不敢说,我森厉地喝问,他才说是方才两个内侍来过,说是奉了陛下的命。
其实不必问,我也知道,是完颜磐毒杀李容疏的,否则李容疏也不会要我别追究。
浅碧劝我回殿,可我怎能抛下李容疏呢?
我喝令他们出去,疾言厉色,他们才迫不得已地出去。
容疏,谁也不会打扰我们。
抱着他,枯坐于牢房,四肢麻木,似已感觉不到心中的痛,全身上下不再有知觉。
坐了好久,我累了,再也抱不动他了,牢房越来越暗,越来越暗……
醒来时,我眼疾复发,眼前一片黑暗,可是我知道,我又回到了辛夷殿。
这次,没有李容疏的医术,我的眼睛可以复原吗?
三名太医联手会诊,可是我拒绝就医,谁劝也没用。
完颜磐苦口婆心地劝我就医,我不是当他的话是耳旁风就是捂着耳朵,规劝多次,他也累了。
我甚至懒得质问他为什么毒杀李容疏,又怎会听他的劝?
李容疏是大宋派来的密探,与我公然在花苑相拥搂抱,流言甚嚣尘上,他又怎会留着他这个眼中钉、肉中刺?
无奈之下,完颜磐以豫儿和缦儿为招,让两个小鬼劝我就医。
“母后,你病了为什么不让太医诊治?”缦儿摇着我的手臂,可怜兮兮地祈求,“母后听父皇的话好不好?我们和父皇都很担心母后,母后……”
“若我病了,也和母后一样,不让太医诊治。”豫儿钻在我怀里哽咽道,“母后,我好害怕……怕你再也不理我们了,再也不疼我们了……”
我让阿未和阿诺带他们出去,耳根清静一些。
不久,有人进殿,我知道,是完颜磐。
我靠躺着,闭眼。
“湮儿,李容疏死了,我也很难过。”他装得可真悲伤啊。
“你以为是我毒杀他的?”他掐住我的手臂,“是不是?”
不是你还有谁?你还有脸对我说不是你!
完颜磐悲沉道:“如果我说,李容疏不是我杀的,你信不信?”
我不信!
除了你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