挥退所有宫人,步步逼近眉宇间布满惊惶的六哥,“六哥真的决定南下避难?”

“这不是避难,是暂避金兵锋芒。”他无奈道,“湮儿,我如此选择,也是迫不得已。明日你与你几位嫂子先行,前往虔州……”

“六哥,金兵让你这般惊惧?”我反问,蹙起眉心。

“我不是怕,而是……秦绘说完颜弼骁勇善战,与完颜宗旺一样,兵行神速,假若我们不避其锋芒,势必如父皇与大皇兄一样,在完颜弼兵临城下之际,为他所掳。秦绘通晓金事,所说应该不差。”赵俊耐心解释。

“饶是如此,我们也不能南下避难。”我据理力争,“长江沿线防御坚固,我宋几员大将就在前线抵御金兵,军民一心,未必不能遏制金兵继续南下。何况,叶梓翔伴在御驾左右,以他善战的名望,还担心什么?六哥,你到底在怕什么?”

他面沉如铁,怒目而视,“我不是怕,这只是权宜之计,此次金兵分三路南下,相较靖康元年南下的十五万大军,兵力更多,而长江一线的兵力根本不足十万,如何抵挡?”

我立即反驳,“兵不在多,而贵于精,六哥,你连自己的将士都不相信,不敢与自己的将士并肩作战,不敢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付他们,你如何当一个继往开来的贤明帝王?”

赵俊目成赤色,一瞬不瞬地瞪着我,眉宇凝出两道深痕。

我倔犟地盯着他,不甘示弱。

大殿上,冷风悄然消失,秋日的凉爽瞬间凝结成冰。

半晌,他怒道:“朕心意已决,你先回去,好好收拾行装,明日你必须走!”

他恢复了帝王的威严,对我说“朕”。

“六哥,为什么罢免李刚?”我的面颊渐有灼烧感,“李刚一心为国,忠心侍君,究竟犯了什么错,你要罢免他?”

“回去!”赵俊那双眼中的怒火已成燎原之势,拽着我的手臂,要拖我出殿。

“别碰我!”我怒吼,拼力推开他。

他没想到我竟有这么大的力气,愣住了。

我重声道:“李刚乃我宋中兴之栋梁,竭力在汴京、南京故地部署抗金军备,力图驱除金贼,收复中原,迎回父皇和大皇兄,你却罢免他的相位,将奸相留在身边,六哥,你还是我所熟悉的那个壮志凌云、胸怀天下的康王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