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闻脚步声,她转首望来,招我过去。
屏退左右,只有小鱼和小芳在一旁伺候,我们饮着温温的酸梅汤,闲聊近来发生的一些事。
谈起再过不久就能与父皇相见,欣悦之情溢于言表。
谈起三太子与大皇子争乐福一事,她嘘唏惆怅,我黯然神伤。
怀柔忽然握起我的手,眼望四周,问道:“姐姐,你实话与我说,如今你还放不下大皇子吗?”
我低首不语,她让小鱼和小芳去寝殿取披风,扑闪着眼睫道:“我瞧得出来,你很在意大皇子的一举一动,可是,我都瞧得出来你的心思,以皇太弟的精明与眼力,岂会瞧不出?”
“你无须为我担心,我知道如何应对完颜宗旺。”我轻松道,不想让她费心。
“金帝器重大皇子,可惜他不是皇储,皇太弟也不是等闲之辈,假若这二人争夺皇位,不知谁能笑到最后。”她低声道,以防隔墙有耳。
“怀柔,你是有身孕的人,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做什么?”
“大皇子,皇太弟,跟了哪一个,都不是坏事,可是……我们不是寻常女子,金人与宋人,天生是仇敌。”怀柔抬眸望着朗朗青天,目色幽凉。
无论是完颜磐,还是完颜宗旺,与我都是天生的仇敌,金人与宋人之间,横亘着锥心刺骨的国恨家仇。怀柔说的没错,一个对我有情,一个万般宠我,跟了哪一个,都不是坏事,可是,一颗心,只能有一份感情,只能寄情于一人。
当身与心所托的并非一人,那便是万丈深渊,万劫不复。
她收回目光,笑盈盈地看我,“姐姐,我想大皇子也无法搁下你。”
我愕然,不明白。
怀柔道:“那次你被唐括皇后掌嘴,是我派人通知大皇子的。”
那日早上,我正要出宫,却被唐括皇后的人拦住,小鱼远远地望见了,向怀柔禀报。怀柔知道唐括王妃也在宫里,担心我被唐括氏姐妹欺负,便立即派人出宫到大皇子府,告知此事。
完颜磐原本也是要出城围猎的,出城那日早上突然腹泻,便派人禀告金帝,待身子好些再出城。后来,腹泻有所好转,人却乏力,他就歇在府中,差人出城禀告金帝。
他接到柔妃传来的口讯,立即进宫。待他赶到华凤殿,我已被掌嘴六十余下。
“一听到你有险,他立即进宫救你,他待你如此,你该知足了。”怀柔不无羡慕地笑道。
“他进宫救我,也不能说明什么,也许只是不愿他的母后与皇叔因我而起争执。”我静静道。
怀柔耸耸肩。
完全忘情,又谈何容易?我想忘却,无法忘却,他想抛却,无法抛却。
假若我与他都能忘怀曾经那短暂的情,那便潇洒得多,又何须这般揪心?
既然无法忘怀,那便以旁的人来代替。
我以完颜宗旺代替他,他以嘉福和乐福代替我,互相伤害,以伤害来忘却彼此的好。
每一次伤害,皆是一次伤筋动骨的痛。
痛得多了,那深入骨血的情,便会慢慢冷淡。
怀柔倏然笑起来,“可笑啊可笑,如果父皇知道我们几个姐妹都成为金国宗室子弟的妾,而且亲伦关系乱七八糟、一塌糊涂,不知作何感想呢?”
那笑意,竟是那么苍凉。
我默然片刻,无限凄凉道:“父皇又能如何?”
我宁愿父皇不知。
“怀柔,怀胎不易,此次万万不可大意,安心养胎,旁的事无须理会。”我劝道,握住她清凉的手,“孩子是无辜的,凡事三思而后行。”
“姐姐,我知道该怎么做。”怀柔勾出一抹灿若夏花的微笑。
小鱼上前禀道:“夫人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