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章(1 / 2)

“这小子肯定是查过我的胜诉率才来找我的。”老陈的手指慢悠悠地敲着茶杯:“那时候其实我已经拿到了鉴定报告,但是最终没用上。他父亲判了,十年。父子俩当着我的面吵起来,我才知道,鱼俭被他父亲关在地窖里两天两夜,还被打得间隙性耳鸣。就是在这个时间里,他奶奶发病送治不及时过世。亲朋帮着一起料理了后事,快开学了吧那会,本来快走出来了,就接到了父亲对母亲强奸未遂的起诉。”

“现在想想挺庆幸的,这种畜生若是被我弄出来,下半辈子都得愧疚着过。”老陈敲敲桌子,“喝口水吧――精神疾病是一定的家族遗传性的,我媳妇那会还开玩笑说你离这孩子远一点。现在鱼俭来我家比我的待遇还好,唉今时不同往日啊……”

鹿迟星抖着唇瓣发不出声音,反复几次,才哑着嗓子问:“后来呢。”

“鱼俭那段时候整天整天地不说话,他一人住我也不放心,母亲家肯定去不了了,我想办法联系到愿意接收他的堂姐,正好也在省外,换个环境可能好一点。再后来,我下海到了S市,这孩子侠义,毕业后一直在我手底下干,后来我出来单干,二话不说就跟着我出来。”

鹿迟星攥着手心想,鱼俭只是在丫丫家吃过几顿饭,都要把她当亲妹妹一样护着,外婆曾经照顾过他,就让鱼俭毫不迟疑地跳进水里救他。

等等……鹿迟星猛然抬头:“你说鱼俭被关在地窖是什么时候的事?”

“暑假啊。”老陈仔细回忆了一下:“哦我想起来了,他妈妈给他拿了两千块钱,鱼勇才找到他妈的,应该是他回去就被关起来了。”

是了,是他回去找鱼俭的那天。鱼奶奶去世,鱼俭被关在地窖,他没有发现,明明小羊给了他提示。

小羊都把他扯到地窖口了。

鱼俭当时就在地窖里。

地窖里有虫子,他什么都听不见,怕不怕。

有没有哭。

他有没有喊,迟星,你在哪里。

他有没有说,星星王子骗人。

他等了两天,没有等到我……有没有恨我。

轰隆一声大雨倾盆,噼啪的雨点砸在玻璃上。

鹿迟星捂着眼睛想,这就是鱼俭的“没什么可说的”。他疼的蜷缩在沙发上,呆呆地看着窗外的大雨,几乎恍惚起来,面前的雨和十年前的大雨重合在一起,他想起他们躺在一张床上说那些没人听的孩子话。

还是疼。

他一想到地窖里无助的鱼俭就喘不过气。

时光横在两人面前,爱恨模糊,如今鱼俭挂着戏谑地笑,在他面前粉饰太平,把他经历过的绝望孤独亲缘离散未曾说出口的告白通通归结为旧尘,好像一伸手就能拂去一样。

鱼俭急匆匆经过,看见鹿迟星缩在沙发里,抬手示意其他人等他一会,回去拿了一件外套盖在鹿迟星身上。

“冷了还是困了?”

他顺手撩起鹿迟星的额发,指尖温热,鹿迟星缓缓睁开眼睛。他茫然地看着鱼俭,鱼俭轻轻笑着,“再等一会,我就好了。”

鹿迟星抬手去摸鱼俭的眉骨,小心翼翼地摸他的眼睛鼻子,摸他唇边的笑。

“怎么了?”

鹿迟星伸手抱住他的腰,缓缓靠在鱼俭怀里。

――鱼俭,对不起,你的星星王子被我弄丢了。

第三十一章

鹿七七今天去试妆,她未婚夫有事提前把车开走了,雨下得太大,七七只好给鹿迟星打电话问能不能去接她。

鹿迟星一看见鱼俭就想起老陈的话,他的肝肠寸断晚了十年,连痛苦都别扭起来,好像赴了一场太迟的约,等他到了时候,闲敲棋子的主人已经开始做早饭,既不欣喜也无怨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