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袁晴理,你是真的一点都不知情,还是猜到底下人?的动作?顺势而为了?”

她微微眯起眼睛,语气像丛林间的游蛇,树梢上的竹叶青那样带着丝丝冷气与危险。

“知我者莫若子夜。”

袁荆大笑几声,看向她的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赞声,当初他爱上徐韶,正是被这一份聪慧与神秘所吸引,彼时他尚且不像如今富贵滔天,官袍加身,却?打定了主意要把这个女子娶回家,给?她最风光的婚礼。

他摸了摸下巴:“裴绎今日在卫府有?所动作?,竟然把卫老爷给?杀了。不过我如今也管不了他了,他就是个不要命的疯子,活了今天没有?明天。”

“不过他选在这个时候让人?动手?,倒是给?我送了一份大礼。”

袁荆嘴角噙笑,眼角微微勾起,像是想到了什么有?意思的事?,手?指在冰凉的桌面上富有?节奏地敲打几下,徐韶定定地看着他。

又是这样,每次他对什么东西势在必得时,就是这样一副神情。

徐韶突然觉得十分倦怠了,对算计与阴谋。因为就在今天她骤然发现问题根本不出在卫玠身上,而是在她眼前这个男人?身上。

袁荆会骗她吗?不会,徐韶确信。可他会总说实话吗?

也不会。

却?说那舞狮班子的头儿?,还真不是受了袁荆的指使。

在遂州一案彻底被揭开后,在朝廷中掀起轩然大波,声呼要严惩买卖良民?的幕后黑手?张家,还那些离妻失子的百姓一个公道。

他们闻到风声,立即收敛了许多,原本每逢佳节就要掳走几个无知女子的“习惯”也被打破,只等遂州的那名张氏贩子来?了再?与他商量。

这次却?例外。

主上的幕僚之一,当今被圣上钦点为鸿胪寺丞的裴绎大人?忽然找上门,令他们拐走一个人?,只不过不能像往常一样卖给?遂州商人?,而须听?从?他的指挥。

舞狮头儿?照办,又特意安排了两个不通中原语的外邦人?赶车,送往裴大人?指定的宅邸,这样就算后续事?发,他们也说不清口供。

躺在后院里,他得意地啜了口明前龙井,是前阵子主上赏给?他的,并吩咐了叫他有?什么事?一律听?裴绎的。他照做了。

头儿?七八岁时就跟着主上了,从?前以?舞狮为生,跟在老班主后面学技能,打下手?,直到某个雨夜他用榔头砸死了一直觊觎他的老班主,那个家伙一直想尝一尝人?肉的滋味。

他颤抖地蜷缩在血地里,把自己的悲惨结局想了个遍,但?就在最无助最惊慌失措甚至想到一死了之的时候,主上出现,收留了他。

并且将他杀人?的罪证悉数抹去,不留一丝痕迹。

从?那以?后,他就对主上死心塌地。

“嗖”

刹那间,箭矢擦过他的脑袋射中门前的模板,头儿?身形僵直,不敢置信地看见一缕黑发从?自己脑门上掉落,一股鲜血从?额头上流入他的眼睛,刺痛,“呃啊啊啊啊啊啊啊!”

崔护卫收回弓箭,戾气十足地掀了他的老巢,走上前去拎起他的袖子喝道:“昨日上元节,你们拐了当朝刑部?左丞卫大人?的娘子,说!你们把人?藏到哪去了?”

“大人?,小的什么也不知道啊......”

他不住地摇头,略微睁开一只眼睛,发现整个宅院都不知何时被兵包围了,心里一凉,自知在劫难逃。

他咬开了齿尖藏着的毒药包,不出半刻,突然在崔翀手?里头一歪,七窍流血而亡。

乌黑的血很快蔓延到崔护卫的手?背之上,带着十足的粘腻与恶心,他心下大惊:

“你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