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出她的不解,花川悠闲地倚在树边,笑道:“你怕我也是应该,毕竟我的坟头草恐怕比你还要高几寸――如果没人刨了它。”

裴寻今问:“你是花师兄?如何会出现在这里?师兄分明说过,几位师兄的魂魄都已找不到了。”

等等,找不到了……

她的眼皮忽跳动两下,紧盯着花川。

“师兄?”花川歪了下脑袋,“这比老古董还呆板的青斗宗,终于想通了,开始和妖门拜把子了?”

裴寻今没应声,攥着剑柄不放。

“罢了,看来你定要问个清楚。”花川笑叹了口气,“你既从荀随那儿听过我们的事,想必多余的话便不用解释了。”

他顿了顿,才道:“当年我死后,魂魄还没离体,就被唤进了荀随的剑里。如今想来,应是因为那剑里融了栖云仙君的一块仙骨。

“我与另两位师弟,死后有怨,魂魄俱不完整。多亏了仙君的仙骨,长年累月下来,才慢慢洗净了怨气。”

“仙君的仙骨?一直在剑里?”

裴寻今讶然望向那柄剑。

仙君不是云游去了么?竟还留了块仙骨在剑里头。

但若是真的,这把剑会突然光泽全无也就不奇怪了。

“可你们若是一直在师兄身边,为何不出来见他?”

“不是不见,而是见不了。我们被仙君的力量压着,如同磁石紧紧相吸,根本无法脱离剑身,更感知不到外界,无聊得很。”

说到这儿,花川有意停顿一番,笑眯眯地看着她。

“所以说,能活还是活着吧,毕竟谁也无法知道死后会不会被什么东西给栓个几十年。倘若今日我顶着一簇发了霉的头发出现,倒也不稀奇。”

裴寻今松开了手,信了他几分。

她又问:“那为何你现下会出现?”

“那得多亏你了,小师妹。”

花川卷着舌送出这称呼,笑声低沉。

“荀随拿了仙骨里的灵息,我和其他两位师弟的魂魄内息,便也跟着过去了。”他想了想,“不知你见过绕着井口转的蚂蚁没?我们仨就是后头的小奴隶,仙君的灵息去哪儿,我们便跟到哪儿。”

他素来话多,又爱开玩笑,不知不觉间,裴寻今就放轻松了些。

她也笑:“那我岂不成了往蚂蚁队伍中间横棍子的坏人?”

“解放小奴隶,哪里算得坏人?”花川道,“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,但当我融了你放进来的那股气流,魂魄慢慢修复,便不受仙君的灵息拘束了。不过也只是暂时――我等的魂魄已碎,灵息也淡薄,难以支撑太久。”

裴寻今低头望着掌心。

听了花川的话,她心底有了猜测。

能修复魂魄,或许与她上次重塑魄一样。

但为什么能帮助他们脱离仙君的灵息束缚,她却揣摩不到缘由。

两人说话间,花川的魂魄竟开始慢慢变得透明。

他低头看了眼变得半透明的腿脚,促狭了眼眸:“看来时候到了。”

花川抬起眸,笑望着裴寻今。

“要多谢小师妹,才能让我出来喘口气儿。即便――”他望向四周血腥一片,笑出声,“即便此处的空气浊重了不少。”

“荀随就有劳你了。”他轻快地眨了眨眼,“小师妹。”

花川消失后,裴寻今站在原地思考了好一会儿。

她还不知道荀随提前入魔的原因,但魔心的形成肯定与这三位师兄有关。

正想着,她身后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。

裴寻今转过去一看,不远处,蔺王舟闯进了视线内。

他拿着那把折扇,悠悠晃着,驱散着周身的血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