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为什么?”雪牙敛住笑,“主人是认为她不会怕你脸上的伤,还是说,将蜃毒染到了她身上,也无所谓?”
“这些事我自会解决。”荀随淡声道,“既是谎话,当断则断。”
“主人问心无愧,说些谎又算得了什么。”雪牙眉间微蹙,动身间便要往里走,“无需说了,这事不能中途作罢。还是像之前那样,让我在她身边,如此对你我都好。”
不。
荀随忽然抬了手,一把攥住雪牙的胳膊。
“我已说过了,不再需要你露面。”
他问心有愧。
也不愿拱手让人。
雪牙的神情渐渐冷下。
说到底,他留在青斗宗只是为了寻求一份庇佑。
他并非没有自保的能力,不过是怕麻烦而已。
至于结下的血契,早就要到头了。
故而,他随时都能抛下这份薄如纸的关系。
“荀随。”他眯了眯眼,露了莹白的犬牙,“你可知道,有些事一旦开始,便是不能轻易结束的?”
作者有话说:? 第四十三章 越界
蜃境的光线不算强烈, 但眼睛睁久了,荀随还是会有些不适。
他复又合了眼,微侧着头。
淡声道:“同样的话,我不会再重复一遍。”
声音里的情绪并无多大起伏, 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。
雪牙脸上渐渐有了怒意。
多年的相处, 他早就知道以荀随的性子, 绝不会喜欢他这样顽劣、不守规矩的灵兽。
凑巧, 哪怕清楚荀随心善重义, 他也最讨厌这般刻板拘谨的人。
多数时间里,他唤对方一声主人, 比起尊敬, 更多的是戏谑和嘲弄。
二十多年来, 两人面和心不和。
但被血契绑着, 他们都得不到自由。
很烦。
雪牙拧紧了眉,越想,便越烦。
他已经被血契束缚这么多年了。
自己无门无派,到底不是青斗宗的人, 又凭何跟这老古董一样, 守着那些破规矩?
他狠狠甩开了荀随的手,任性地讽刺道:“别人唤你一声师兄, 你便当真以为谁都要听你的话了?”
荀随神情未变。
他只站在那儿, 便有鹤骨松姿。
哪怕脸上横着可怖的伤口, 也仍旧温文尔雅。
连失态的苗头都看不见。
那坦然的模样落在雪牙的眼中,令他更为烦躁。
荀随的反应就好像在告诉他, 他再怎么模仿也不过是个赝品。
他心中有火, 张口便带了几分挑衅:“你为何不生气?”
“生气?”荀随的脸上划过一丝困惑, “为何要生气?”
雪牙冷笑:“我把话说得这样难听, 你便丝毫不恼?”
荀随了然。
他神情平和,道:“不必要。”
他已习惯压抑情绪,甚至有些麻木。
与人置气、宣泄怒火,都是不必要之事。
雪牙险些气笑了:“我倒是差点忘了,当日无论别人怎么骂你,你都是这副瘫脸。”
当年青伞女一事,荀随的三位师弟死的死,疯的疯,唯他无事。
曾经有一段时间,雪牙常听荀随的同门在背后指摘他。
最常见的说法有两种:大师兄要么便是面对百姓、同门惨死却内心毫无波澜的冷血动物;要么总有一天会堕入邪道,沦为与三位师弟一样的下场。
不然,经历了那样沉重的惨事,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呢?
偏偏二十多年过去了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