边说,忙就给车夫指了去往家里的路。

*

百花巷里宅子中。

云乔刚刚收拾打点好家中行李物件,累得腰肢酸痛,香汗也湿透了衣衫。

她捶打着后腰,脱力坐在树下刚摆好的摇椅上,也顾不得去净身沐浴,累得仰倒在椅子上头,气喘吁吁。

搬家打点太费体力,云乔身子养了数月虽是康健不少,却还是难免疲惫。

她抬起手臂拿自己宽大的衣袖遮着眉眼,阖眸歇息。

树影错落洒在她身上,碧蓝色的夏日纱裙轻薄。

摇椅轻晃数下,没多久,人便沉沉睡去。

此时安稳睡沉的云乔,全然不知江南安逸的生活,就从今日,戛然而止。

那些翻滚折磨的过往,又将再次回潮……

也许是女子天生的预感使然。

已经许久没有想起过萧璟的云乔,今日居然梦境了他。

梦中金銮御殿,深宫内院。

他似是身登帝位,周遭百官朝拜,众人俯首。

她好像是在很遥远的地方听到那些声声礼唤和山呼万岁。

江南市井和长安宫城,好远好远……

姑苏城卖绣品为生的小妇人,和那位领兵还朝,来日万民俯首的储君,更是天堑鸿沟。

有生之年,她想她应该再也不会遇见他了。

那段在她人生里算不得多漫长的年月,却有着最浓烈的爱与恨。

那是被困围墙的妇人,在早已被驯服后的无望年月里,唯一的离经叛道。

可得来的是,却几乎是等同与羞辱的一个又一个耳光。

于是她愤怒,她清醒,她不甘,她逃离。

云乔少时娇气张扬,长大后却被养得心思敏感细腻。

可那份傲气,便是被打弯了脊梁,骨子里也从没变过。

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,她真心喜欢的郎君,只是把她看作一个消遣的玩意。

更受不了,他把她当做他与旧情人鸳梦重温的工具。

她受不了他的轻视,即便明知自尊之于他那样的人,分文不值,也最是无用,却还是不肯舍弃这没用的骨气。

她真心地喜欢过萧璟,也吃尽了苦头。

她恨过他吗?

当然。

只是这恨,在江南安逸岁月里,渐渐平缓。

久而久之,她想,也许一别两宽,也算是解脱。

可惜,此刻云乔还不知道。

她想一别两宽,她想各自生欢,

那个人,却是不会放过她的。

……

夏日绿荫长,风轻柔吹过耳畔,女娘睡颜安详。

外头马车在日头正晒时停下。

萧璟扫了眼跟着的护卫后,特意挑了个云乔此前未曾见过的西北护卫扶着婆婆下去。

那护卫搀扶着婆婆在马车前头,眼神看向萧璟,等着他的吩咐。

萧璟抿唇未语,抬眸看向了那小院的木门。

木门被风吹得摇晃,日光在他眼底璨璨。

他笑眼微弯,眸光却满是危险。

小丫头蹦跶着跳下马车,跟着就要拉着嬷嬷往门前走去,萧璟垂眸看向她,伸手压着她胳膊,拦住她的动作。

回身将那她遗落在马车上的帷帽,重又给她戴着。

启唇道:

“去,喊你阿娘来。”

第255章 人就在眼前

帷帽好生戴上后,遮去小丫头哭过的脸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