郎中给婆婆看诊,萧璟抱着孩子落座马车一侧。

抚了抚那帷帽上的绣样,状似随口闲话般问:

“您方才说,家中进项全靠孩子娘亲支撑,那,这孩子父亲呢?怎么让女流支应门户,难不成,是病了?”

还是说,已经死了?

婆婆不想当着孩子的面,提及小孩子那沾了赌早已和离的亲生父亲。

随口扯了句道:“唉,人在外地,常年回不来,不过每两月的十五,倒是会寄钱过来。”

每月十五陈晋会给婆婆寄钱。

这婆婆是陈晋娘亲的姊妹,又无子女奉养,往日里陈晋便常给婆婆寄来银钱,自婆婆养着这孩子后,便寄得更多,到将云乔送来,也未曾断过,甚至银钱数额,比往日更甚。

婆婆与云乔提过此事,也不愿让云乔过于辛苦。

只是云乔却让婆婆把钱收着,给自己养老,不必花在她们母女身上。

她知晓陈晋已经不在京中当值,必定不如从前宽裕,本就对他心怀愧疚,清楚恩情已经还不尽,哪里忍心再欠他更多。

婆婆随口应付的话,说完才意识到下意识讲了自己那外甥。

话落挠了挠头,转念想着左右眼前人素不相识,也不必多做解释,索性将错就错了。

萧璟闻言低眸,目光沉沉。

人在外地,常年不归……

第254章 喊你阿娘来

沈砚是罪臣之子,且是个体弱的纨绔,便是如今活着,也该隐姓埋名安居一地。

国朝每换一城都要查验文书,依着沈砚的本事是避不开户籍查验的,若他侥幸活着,绝不敢轻易迁徙。

能在外地谋生,常年不归的,也只有陈晋了。

萧璟目光暗沉。

太医和赵琦这时都摸不准萧璟的心思,也奇怪他为何将这老妇人和小孩子请上马车主动搭话。

便是马车真伤了人,只要人没出什么要命的事,多赔些银子也就罢了,至多为其请个郎中看诊。

萧璟何必刻意做出这副结交闲谈的样子。

此举,不像是纯粹为方才马车吓坏了孩子的事的抱歉,倒像是另有所图。

若是真死了人,萧璟多费些心思还说得过去,如今人好好的,他做出这副姿态,实在罕见。

那赵琦在一旁暗暗打量。

郎中瞧过婆婆的伤并无大碍,正了骨后,如实说了伤情。

“无甚大碍,一两个月便能正常行动,养个百天也就痊愈了。”

婆婆听罢稍松了口气,又忧心这百日里自己不便行动,给云乔更添麻烦,愁得叹了声气。

边叹着气,去接萧璟怀里的小娃娃。

“过来让婆婆抱着,瞧瞧这小脸蛋,哭成什么模样了……”

婆婆说着,从袖中抽出今日出门时,云乔拿给她的帕子,给小丫头擦拭脸蛋上的泪痕。

那赵琦顺着婆婆动作,瞧见了帕子。

当即又看了眼小丫头细细打量,跟着脸色微变,霎时明白了过来。

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,得来全不费工夫,原是殿下寻到那人送上了门来。

赵琦心下一惊。

小娃娃被婆婆抱在怀里,正撇着嘴不满地瞧着萧璟。

“坏蛋!”小丫头没忍住,又骂了句。

扭过头来,趴在婆婆背上哼唧。

“婆婆,娘亲不许摘帷帽的,怎么办嘛……以后都出不来门了……呜呜呜……都怪他们……婆婆……”

小丫头年岁小却敏感的察觉萧璟就是故意摘她帽子的。

她那小脑袋瓜想不明白这个人为何摘自己帷帽,只记得云乔的警告,知道摘了帽子再也出不了门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