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遭护卫却听出来了他话中真正的含义。

萧璟口中的贼,是陈晋,那被偷之物,则是云乔。

他眼底寒光微缓,同郎中道:“这珠串是孤心爱之物,还望您能归还。”

郎中自是不敢拿萧璟的东西,忙斥了药童道:“还不快将这珠串还给主人。”

往日送出的珠串,重又回到萧璟手上。

他想起当日自己鬼使神差将皇后要他给妻子的,同嫁衣一道准备的珠串,戴在了云乔腕上时的情形,目色沉冷。

他给她的东西,被她随手扔在了逃亡途中。

若不是阴差阳错被他看见,怕是就这般消失于乡野了。

萧璟握着那珠串,沉眸不语。

郎中犹豫了下,开口又问:“殿下可想好了?是银针缓缓治疗,还是开刀放血?”

萧璟抿唇收好珠串,抬眸道:“开刀就是。”

郎中闻言虽有犹豫,还是颔首应下。

“放了血后,您会昏睡上些时日,依殿下看何时动刀为好。”

萧璟沉眸,吩咐护卫:“去信赵琦,就说孤治伤许是会昏迷些时日,让他自行安排准备,莫要出了什么乱子。”

话落,眉心微拧,同那郎中道:“老先生若是方便,今夜便可动刀。”

月夜下,茅草屋里灯火通明,萧璟一身中衣躺在病榻上,微阖双眸。

他脑袋悬空在病榻前方,郎中一手托着他头,一手抽出了刀。

候着的贴身护卫倒吸了一口凉气,唯恐有个三长两短。

好在最后有惊无险,到天光大亮时分,郎中一头冷汗从茅草屋里走了出来。

“昏睡短则三五日,长则六七日,醒来应当便能恢复如常,只是怕日后每逢阴雨天,或常犯头疾。”

萧璟昏睡到第六日还未醒来,那金陵府的赵琦,已然得了消息,快马加鞭而来。

赵琦在他昏睡的第七日初晨时分,抵达这处山野医馆。

快马停在茅屋外,他翻身下马,急得满头大汗。

“殿下昏了六七日了,你们就是这么伺候的,宫里的皇后娘娘若是知道定然一个个摘了你们的脑袋!殿下人呢,还不快带本官前去瞧瞧,脑后动刀这样凶险的事,你们几个居然不拦着!”

外头吵闹不止,茅草屋内昏迷数日的萧璟,眼睫微颤。

终于醒了。

他眉心紧蹙,缓缓掀开了眼帘。

脑海中时而忘记时而混乱的记忆,全然理清。

他目光沉暗,面色苍白,眉眼薄凉。

整个人虚弱又冷戾。

外头赵琦的骂声阵阵入耳,萧璟掩唇轻咳了声,声音虚弱地喊:

“赵琦,进来……”

听到萧璟话音,赵琦一路提着的心才算落地,忙紧赶着进了内室。

屋内榻上的萧璟,扶着床榻边沿起身,却突地猛咳了声。

大片的污血咳出,溅在地上,他唇边也沾染血色。

赵琦见状吓得忙迎了上去,着急忙慌地从身上取了帕子,给萧璟擦拭唇边血迹。

血水沾在帕子上头,染污素白一片。

只独独留下帕子上绣着的那抹青莲花。

萧璟接过帕子,抿唇压在掌中。

郎中急赶着进门,忙拉了萧璟手腕搭脉。

几许后,露出了道松快些的笑意。

“无甚大碍无甚大碍,瘀血咳出来也是好事,且养个数月,便能痊愈,只是脑后的刀头,日后每逢阴雨天气,说不准会犯头疾,不过不大要紧,好生调养,也能缓解的。”

郎中话落,内室众人都松了一口气。

萧璟将染血的帕子撂在一旁,捏着眉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