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看着原本厌恶无比的肮脏血脉,终于长成她想要的样子。

也第一次正眼看这个自己倾注心血养大的孩子。

这些年来,她要他做明君,做圣主。

容不得他有分毫行差踏错。

早已铸就的模子里,长出的,必须也只能是圣明贤德的储君。

而云乔的存在,却成了他的污点。

那不是那个可怜女娘的错,那是她儿子的错。

这点,皇后心里清楚无比。

可她无法容忍她一手教养的“儿子”,来日史书工笔,有半分瑕疵。

她要他前朝建功立业,也要他后宫清明圣德。

强夺人妻之事,当然最好不要留在来日史书之上。

至于那个可怜的,没有半分选择余地,被萧璟拉在手里,挣都挣不脱的女娘……

皇后能给她的,仅存的怜悯,

除却让她不必为杀女仇人生育子嗣外,

或许,还有一份自由。

天边冷月寂寥,一身宫装的皇后,立在明月孤影下,又一次想起自己那个,困兽挣扎中,到死前最后一刻,也未曾解脱的妹妹。

幽幽低叹了声,招手唤嬷嬷道:

“过段时日,寻个机会,将那云氏女娘远远送走。”

嬷嬷大惊,惶恐道:“娘娘三思,那云娘子殿下喜欢得紧,您暗中将人送走,届时只怕殿下与您更生嫌隙母子生分,何况,云娘子柔弱,又无依靠,比那鸟雀都没好到哪里去,这世道,一个弱女子,无男人依靠,在外头吃苦受累,活得哪里及得上在东宫锦衣玉食的日子。”

嬷嬷唯恐皇后执意行事,届时和太子闹僵,一再的劝。

可这一次,任凭嬷嬷如何劝,皇后目光也未曾有丝毫退让。

她抬眼看向天边的明月,喃喃道:

“天大地大,即便风雨无数,即便彷徨无助,

鸟儿,也该在天上飞,不是吗?

凭什么要因为旁人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喜爱,就被囚于牢笼。”

前些时日,皇后问起了太医云乔情况,得知那女娘如今郁症极深,靠着日夜不止的安神香勉强度日。

便起了将人送走的心思。

她不喜萧璟的行事,也无法劝说他放人。

可她更见不得,本该是在外头开得正盛的女娇娘,枯死在东宫。

云氏女,压根就不是在深宫里能活下去的主儿。

那样娇弱,偏偏性子又有几分倔强的女娘,合该遇见个真心实意的温柔郎君,待她珍而重之。

深宫内苑里,也只有杜成若和明宁那样的性子手段,才能立得住。

皇后视线从月光处收回。

吩咐道:“挑个信得过的内侍去看看,今夜务必让萧璟留宿太子妃处。”

话落,才带着随行宫人离开东宫。

*

内殿里,萧璟撑着额头,斜倚榻边。

他脸色潮红更浓,不知是因着酒意,还是因着皇后的药。

杜成若冷不丁见他脸色喝了醒酒汤后更红,下意识扫了眼皇后方才让嬷嬷喂得醒酒汤,当即上前去,拿起嗅了嗅。

这一嗅,立时拧眉将其放下。

软榻上的萧璟闲闲抬眼,也看向了那碗醒酒汤。

片刻后,招手唤来贴身伺候的内侍,吩咐道:

“送孤前头殿下寝殿去,再备一盆冷水。”

他身体此刻只是微有异样,心想那汤应当只是暖情,效用并不剧烈,起身出了殿门。

殿门外,立着个皇后派来的内侍,正守在门口。

一见萧璟出来,忙道:“殿下留步,娘娘吩咐了,叮嘱您今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