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想求她,放过云乔。

明宁垂眸俯视着嬷嬷,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嬷嬷:

“嬷嬷,你求我也无用啊。

她死,怨不得我。

是萧璟不记得她了,是萧璟杀了她的女儿,

是萧璟让她生出求死之念。

是萧璟逼她去死。

至于她的郁症,也不是我的缘故啊。

是她亲娘,把她嫁给沈砚的。

是萧璟杀了她的女儿逼疯她的。

这桩桩件件,哪件是我做的?”

可是,

若不是明宁动了手脚,萧璟怎么会不记得云乔?

若不是明宁授意沈延庆必须让沈砚和云乔完婚,

焉知云乔不能嫁一个合心意真正钟情她的好郎君?

嬷嬷目光满是憎恨,怒瞪着明宁。

明宁享受着嬷嬷愤怒憎恨的目光。

嗤道:

“嬷嬷,我就是要让明宁和宋宛娘一辈子不如意。

至于嬷嬷你,爹爹他死前留下你,想要你去江南,瞧一眼他念了一辈子的宋宛娘是吗?

你想替他告诉宋宛娘那些他一辈子都没有说出口的话是吗?

可他永远不会知道,他一死,我便削去你的舌头,打断了你一条腿,砍了你十指,让你口不言手不能写,逃不脱跑不掉,困在我身边。

你去不了江南,也见不到宋宛娘。

你只能跟着我,京城深宫,漠北荒野,都只能跟着我。

爹爹他念了宋宛娘一辈子,临死都想归葬江南,魂魄离她近一些是吗?

他想道尽昔日歉意,想求得旧情人的几分谅解是吗?

可我偏不让他如意。

我不仅要他钟爱之人给他生的女儿受尽委屈,

我还要让宋宛娘恨他,一辈子都不原谅他。

来日,黄泉路上也不肯见他。

我毁不了他的好名声,便毁他所爱之人。”

当年乔昀送宋宛娘归江南,是知西北血战,原是必死之局。

云家于他有养育之恩,养兄云培峰,也曾在他跟前跪求他将娘子还给他。

乔昀是个磊落君子,从一开始,宋宛娘就是他养兄的未婚妻。

心动已是越矩至极,

他再喜欢,也不该越雷池。

那时,云培峰跪地哀求,拿养育之恩兄弟之谊逼他,

西北血战在即,他早抱定必死之心。

所以,即便宋宛娘哭哑了嗓子,乔昀仍执意送她上了回江南的马车,头也不回。

他哪敢回头啊,他只怕一回头,瞧见她的委屈和眼泪,就什么都顾不得了。

后来战场搏命,他想着,若是活下来,或许能回江南,看一眼她过得如何。

咬着牙,拼了命的熬过来。

那一战,他有了军功,本该衣锦还乡。

国公府的小姐却趁他养伤时,让他的好友刘先生,毁了他的记忆。

从此,他忘了宋宛娘的眼泪。

忘了那个孤身走了千里路,在西北雪夜中,立在他门口的女娘。

再后来,云培峰携妻入京寻他。

他那妻子望着他的一双眼,总带着泪光。

那些年乔昀见惯了投怀送抱的女子,并不当一回事。

可那女子,端了一壶下药的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