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承认,我是不想她从前的夫君活。

可要沈家全族男丁枭首,乃是震慑江南官场的手段。

天高帝远,父皇昏聩,大周皇权在江南式微,并非一日两日。

南边官场积弊多年,从不惧朝廷律令。

冰冻三尺,亦非一日之寒。

若无雷霆手段,如何在江南立威?

何为王法?

王法,为皇权而生,自当为皇权所用。

孤要沈家族人死,金口玉言亦是王法。

谈何徇私?谈何滥杀?

沈家男丁寄居沈延庆身上,在扬州作威作福,哪个手上没有人命?

又怎会无辜?”

第166章 让她永远想不起

王法,为皇权而生,自当,为皇权所用。

皇后听到他这句话,那双素来的沉冷的眼,看向萧璟时,有一瞬怔愣。

她一手养大的这个孩子,也许真是天生做君王的好材料。

一晃这么多年了,他早已不是幼年时需要她护持教导的孩子了,如今的他,行事手腕雷霆狠决,比之她昔年,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
这孩子是她那柔软可怜的妹妹同昏聩无用的皇帝所生,可他如今,除却这副好相貌是随了她那妹妹,性情作风,倒都同一手养大他的自己很像。

皇后扫过他那双像极了她昔年幼妹的眉眼,闭了闭眸,不再多言江南私盐一案。

只道:“好,你做得对,是母后想岔了。”

这些年萧璟长成独当一面,她吃斋念佛多年,倒还真将心,念软了几分。

萧璟面色无波,温声道:

“母后安心养身子就是,父皇人在洛阳别宫,长安宫中如今清净得很,您闲来侍弄花草,也是乐事一桩。前朝之事,儿臣心中有数。”

他话音温和,目光如常,神色也无异样。

皇后垂眸低笑了声,指尖点了点桌案前摆着花骨朵。

“前朝之事,母后一深宫妇人,确实不该沾手。

只是,你的婚事子嗣,母后总该替你操心。

那云氏嫁过人生育过孩子,给你晓事用,倒也算可。

只是她那身份委实上不得台面,侧妃已是恩宠,旁的,她够不上。

选太子妃之事,该提上日程了。

你父皇诸子,可只有你未曾婚配又无儿女。”

从前萧璟不沾女色,皇后还以为是昔年恐他似皇帝一般耽于美色,对他在这事上要求太过严苛,才致矫枉过正。

如今才算放下心来。

毕竟,这太子做得再稳,若不碰女子,长久无子嗣,岂不还是替旁人做嫁衣。

萧璟今年二十有余,这年岁,在皇族中,确实是婚嫁迟的。

他垂眸未语,并未直言拒绝。

皇后见状,顺势就问他人选。

萧璟蹙眉思量了番,才道:

“京中出身大族行事端庄的贵女,挑性情柔和,能容人的选,儿臣精力都在朝堂,眼下又是多事之秋,不想内宅之事也要烦心,亦见不得肮脏手段。”

皇后一听他这话,反问道:

“要性情温和,能容人的?怎么?怕你那心肝受委屈?”

萧璟没说话,却也是默认了。

皇后何时见过自己这冰块儿子有这般模样,目光微惊。

却还是提点他道:

“宠归宠,总要有个度,日后太子妃进门,无论哪家的闺秀,你都要给人家体面,正经的太子妃,可不能让个妾越过去,你一贯最知道规矩,绝不能闹出那等子宠妾灭妻的事来。”

萧璟脸色微沉,颔首应下。

“儿子明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