沐青黛抬手,轻轻一掌拍出,凌厉的掌风将那口飞向自己的唾沫,拍回了云棠的脸颊上,冷冷道:“云河前辈,你家的孩子,确实缺少管教。”

沐紫芙见状上前一步,挡在姐姐身前,指着云棠的鼻子骂:“你是个什么小杂碎!教养都被狗吃了吗!”

说着扬起手就要狠狠扇他一耳光。

云河夫妇忙将哇哇大哭的云棠护到身后,夫妻俩自知理亏,没有动手,只是不停说着“他还是个孩子!”“你们都是大人,何必斤斤计较?”“世交多年,何必闹这么难堪?”

其他宗门的人生怕两家冲撞起来不好看,纷纷出言劝解:“算了算了,别同小辈计较。”“看在已故的云庄主份上,不吵了不吵了。”

沐青黛闭上眼睛,想到灵堂前的亡人,暂且按下了怒意,再睁眼,又是一派傲慢与讥讽之色,冷冷哼了一声,径直离开。

众修士神情各异,继续往内堂走去,适才在灵堂上的惋惜、凄然,都转化成了“天权山庄后继无人”的忧虑。

宾客之中,不乏不喜交游者,山庄的人也安排了各色厢房,供人单独休息,并送上各色瓜果点心。

谢清徵随莫绛雪去了厢房休息。

天权山庄的人为她们安排了两间相邻的房。

谢清徵心想:“其实一间也可以的……”

她巴不得可以同师尊多待会儿。

但她又不好意思将这话说出口,便挨挨蹭蹭,蹭到了莫绛雪的厢房中,卖乖道:“徒儿随侍左右,时时刻刻听候师尊的吩咐。”

莫绛雪解下背上长琴,觑她一眼,淡道:“少说漂亮话。”

却也没赶人走。

谢清徵嗅到了莲叶的清香,推开窗,见窗外是一池荷塘。

塘中满是翠绿欲滴的荷叶,层层叠叠,铺展开来,宛如一片片翡翠玉盘,摇曳在碧波之上。

天权山庄以莲花为家徽,山庄内遍栽青莲,眼下这时节,莲花尚未开放,只有接天莲叶无穷碧。

谢清徵望着眼前的簇簇浓绿,问莫绛雪:“师尊,为什么灵堂上没有云庄主的棺材?”

她本还想凑上去看看云庄主是何模样。

莫绛雪道:“云家风俗,家主死后,尸身投入剑炉中,与佩刀或佩剑一同火化,葬入刀剑冢中。”

因而灵堂上,不设棺材,只设灵牌。

谢清徵:“原来如此。可尸身都没了,那云庄主是病死的,还是被害死的,岂不是全凭山庄的人说了算?”

莫绛雪道:“我晚上试试看,能不能招来云猗的魂魄。”

招魂是玄门修士的基本功,但修士为了防止自己死后被招魂,或是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话来,或是魂魄被人操控,往往会在生前给自己施护魂咒。

因而修士招普通人的魂魄容易,招修仙人的魂魄难,且生前修为越高之人,死后越难被招魂术控制。

谢清徵:“这样吧师尊,你在厢房休息,我换身衣服,去山庄里打探打探消息。”

师尊名扬修真界,走在哪里都有人认识她,而自己初出茅庐,鲜有人知,最适合去打探消息。

*

谢清徵换下璇玑门的校服,重新穿上白衣,戴上黑纱帷帽。

参商剑与烟雨箫出自天权山庄,山庄人人都认识,她也不敢带出门,只随手拿了把折扇,在山庄内四处乱转。

转着转着,她嗅到了食物的香味,顺着香味寻去,正是一处供宾客用膳的大堂。

谢清徵随意扫了眼,见此地的宾客几乎都是无名无派的散修。

说不定这里也能和茶馆一样,听到什么消息,谢清徵当即寻了个位置落座,一旁有山庄的杂役为她斟酒。

她不敢多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