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内仅有一床一桌两把椅子,谢清徵很自觉地坐在桌边不动弹,把唯一的床让给莫绛雪休息。

莫绛雪回望桌边的人,问:“折腾了一天,你不歇一歇?”

谢清徵抠了抠桌子:“师尊,我若躺上去了……你睡哪儿呀?”

她本想去门外守夜的,但她放出灵识探查,看见对面那屋的门口,蹲着一条看门摇尾的小黄犬。

她若是出去了,就要和那犬大眼对小眼。她不想。

莫绛雪道:“这床够两个人躺。”

谢清徵喃喃道:“师尊,你不是不睡觉的吗?”

莫绛雪不语,和衣躺在最里侧,阖眸欲睡。

她有些疲倦。

她今日在晋阳城外遇到了一个人,她和那人动了手,袍袖里的糕点就是和那人拆招对打时被震成齑粉的。

见莫绛雪不搭理自己了,谢清徵迟疑片刻,走过去,小心翼翼躺在最外侧。

师徒二人和衣而卧。

夜深露重,村庄一片宁静,只闻得虫鸣蛙叫声。

床是土台垒成的,铺着一张简陋的草席,依稀散发着淡淡的草木味,与身旁人冷冷的梅香缠绕在一起。

谢清徵睁着眼睛,望着头顶的房梁,耳畔是均匀的呼吸声。

她极少与人同榻而眠,十分不习惯。

回想起当年,她们在温家村同眠的那晚,她贴着对方温热的胳膊,讶异原来人的身体能那般温软。

如今同榻而眠,彼此之间的距离至少有两掌宽,宛如棋盘上泾渭分明的楚河汉界。

没有丝毫睡意,谢清徵就只是望着头顶的房梁发呆。

过了许久,转眼偷偷瞧去,见师尊仰面而卧,清寒的眼眸紧阖,侧脸弧度精致,睡容恬静,墨发铺散开在枕间,她瞧着瞧着,心中恍然浮现出一句诗来:

「唤起一天明月,照我满怀冰雪。」

她情不自禁转过身,目光描摹过莫绛雪的每一寸容颜。

就这么呆呆看着,心思变得万分柔软,柔软中又缠绕着一抹痒。

不是身体的痒,而是漂浮在心里的,虚无缥缈的痒意,想挠却又挠不到,无计可消除,令人难受得很。

她忍不住靠近了些,枕边人那抹冷冽的气息瞬间将她笼罩。

分明是冰冷的气息,却似将她烫着一般,烫得她的心脏猛地一缩。

心里的痒意消退些许,却又另浮上了一层热意。

她忽然很想伸手碰一碰她的眉,她的眼,她的唇……

她很想亲近她,她渴望触碰她。

行随心动,她缓缓伸手,勾起了莫绛雪的一缕墨发,一圈一圈的,缠绕在自己的指尖。

冰凉如绸缎般的触感。

明明只是碰一碰她的头发,谢清徵却屏息凝神,紧张得大气不敢喘。

还好师尊睡着了……

趁人睡着了,玩别人的头发,多幼稚啊……谢清徵有些鄙夷自己。

忽然感觉有一抹冰冷的视线投了过来,谢清徵抬眼看去,正对上一双清寒的眼眸。

她连忙松手,下意识向后挪了挪,不料却“咚”的一声,摔下了床榻。

莫绛雪坐起身,定定看向地上的人,神情冷淡。

好丢人……

窘迫感和羞耻感一起涌上了心头,谢清徵捂住滚烫的脸颊,解释道:“我我我梦游了……”

莫绛雪沉吟片刻,淡淡哦了声,朝她道:“那你睡里面去。”

谢清徵重新爬上了床,躺在了里侧,侧身面壁。

她不敢转过身看师尊的表情,却能察觉到对方的视线落在她的脊背上,似打量,似探究,似好奇。

良久,她终究按捺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