村民们又向莫绛雪讨解咒之法,莫绛雪指点道:“解铃还须系铃人,我解不了,你们去璇玑门,璇玑门有人能解咒。”

若这些人去了璇玑门,萧忘情大抵也能知道,她来过一念村,知晓了这些前尘往事。

萧忘情会不会主动来找她?

这些年,她的肉身一直在璇玑门的缥缈峰安养,萧忘情又是以何种心情看待她的?

希望她醒来?还是不希望她醒来?

*

莫绛雪踏着暮色,翻山越岭,回到云水村的云水观。

天色已暗,她站在道观前,喘匀气息,定定地望着门上的那一副对联:“我来问道无馀说,云在青天水在瓶。”

什么是道?云飘在天上,水待在瓶中。

一首含含糊糊的偈语,好像说了些什么,又好像什么都没说。

红衣少女跟在她的身后,轻声问她:“折腾了一天,怎么还站在门口吹风,不进去休息?”

莫绛雪道:“我在悟道。”

“哦,那你看着它悟出什么来了,可以和我说说吗?”

莫绛雪轻描淡写:“大道三千,每个人的道都不一样。你将自己的经历往里面加,才能悟出来自己的道来。”

谢清徵望向那副对联,若有所思。

云在青天水在瓶,该是什么,还是什么。

夜风拂过,莫绛雪喉咙一阵痒,忽然咳了好几声。

谢清徵催促道:“你快回去吧,别站在风里吹了。”

她如今没有灵力护体,会饿,会冷,也会生病。

莫绛雪回过头瞥了眼红衣少女,嗯了一声,淡道:“多谢这些时日的帮忙,我明日烧些香供给你。”

谢清徵笑了一笑,道:“好,也多谢仙长了。”

莫绛雪回了道观,谢清徵撑开红色油纸伞,向外飘去。

天上无星,天上无月。

林间草木繁盛,白雾弥漫,看不清前路,谢清徵撑着一把红纸伞,悠悠闲闲,站在一棵松树下。

前方的白雾中,传来一阵号子声:

“嘿咻,嘿咻!”

“嘿咻,嘿咻!”

四个轿夫抬着一顶花轿,穿过浓雾,缓步而来,那些轿夫的脸上涂抹着两团夸张的腮红,面带假笑,服饰精美。他们抬着一顶大红的花轿,朱红华盖,朱红纱幔,轿中传来“咯咯”笑声,像是有一位娇美的新娘子,坐在轿中。

一阵阴风刮过,陡然吹散了林间的白雾。

那四个轿夫望见松树下撑伞而立的红衣少女,浑身猛地一颤,“啊啊啊啊”,尖叫几声,丢下花轿,四处逃窜。

然而,没跑出多远,火光一亮,那四个轿夫瞬间化作四张纸人,被业火吞噬。

谢清徵身形一闪,上一刻还站在松树下,眨眼间,便站到了花轿前,抬手掀开花轿的红帘。

花轿中没有新娘,只有一具半边脸腐烂了的尸身,看见她掀开轿帘,惊恐地捂脸尖叫,脸上的腐肉一块块地掉落下来。

谢清徵轻轻啧了一声:“化形怎么不化齐整些呢?像你这样不讲究的鬼,我真是难以下嘴。”

话音落地,业火燃起,不多时,整个花轿,连带轿中的厉鬼,都化作一道黑烟,散入浓雾中。

这几天,谢清徵每晚都会出去度化游魂、猎杀厉鬼,但都会在天亮之前,赶回云水观,时不时还要按照师尊的吩咐,去隔壁的一念村,晃悠一圈,吓唬吓唬村民。

鬼生着实忙碌。

七年过去,天下大定,人间太平,厉鬼邪祟不似从前那般随处可见。

她是被沐青黛偷放出来的,眼下状态虚弱,哪怕隐匿身形,也容易被高阶修士察觉,因而不敢随意去闹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