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为……他现在不知该以何颜面面对玉沁。

再等等。苏哲暗暗告诉自己,等彻底解决万贞儿的事情,他再去请求玉沁的原谅,风风光光娶她进门…

和大掌柜告假,苏哲风风火火出了庆丰楼,脚步一顿,调转方向先去了一趟医馆。

刚到门口,还没进门就已察觉气氛不对,守门的福子面上尽是担忧,一个劲儿朝他使眼色。

“你个逆子既然不把我这个娘放在眼里,还会这个家干什么,让我自生自灭拉倒!”

苏哲哂笑,这是等不到他进屋了都,堵在大门口等人发作。

“娘…有什么事回家说好么?”

孙寡妇刚过四十,头上已是大片花白,比之六旬老妪还有不如,和风韵犹存的孙姨母站一块,活像两代人…

苏哲纵使心里有再大的怨气,一下子也消融大半。

“你要还认我这个母亲就给我跪下。”

苏哲丝毫没有迟疑,‘噗通’一声跪在大门口,跪在一众看热闹的邻里、行人面前。

儿子还是听自己话的。

孙寡妇对苏哲的反应无疑是满意的,这些年儿子从没有忤逆过自己,所以出了玉沁这桩事情后,觉得儿子有自己掌控的苗头后,她慌了。

现在儿子又变成那个乖巧孝顺的儿子,她颇欣慰。

“贞儿是你亲表妹,怎么能像捆牲畜一样把人绑了扔回家?”

“再说贞儿已经灌了红花,这辈子都不能生育了,怎么就不能容下她?不过是徐二身边伺候的丫头而已,排场这么…”

“娘!”

苏哲抬眸,浅色眸中愠怒,他强忍着脾气:

“您守寡多年千辛万苦把我拉扯大,我欠您的这辈子都还不清,您怎么糟践我都行,但是…”

他眸中骤然爆发出炽烈神采,置地铿锵道:“玉沁是二公子贴身女使不假,虽是主仆,胜似兄妹,娘莫要败坏姑娘清誉。”

“我也只是徐家最下等仆从,幸得二公子赏识,跟在近前读书习字,后来做了掌柜,恩情大过天,娘慎言,莫要让儿子成了口蜜腹剑,忘恩负义的小人。”

孙寡妇只觉一股热流直冲到天灵盖,用心头血浇灌大的儿子竟然说自己糟践他?

“你…你为了一个不知道有没有被开脸的丫鬟,竟然说我糟践你?”

撒开姐姐的手,孙寡妇一个箭步撩到苏哲跟前,眼角沁泪,仿佛受到天大委屈。

“我说了,玉沁和二公子清清白白,娘你莫要毁人清誉!”

寡母怎么对他,苏哲都能理解、接受,这是他欠母亲的,可这一切……都和玉沁无关。

苏哲平静视线扫过围了一圈儿看热闹的群众,最终落于寡母饱经风霜、历经沧桑、头发花白的面上。

眸中疼惜、痛苦、挣扎一一闪过。

他问:“娘你还记得我的生辰么。”

孙寡妇仿似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,“哪个母亲会忘记孩子的生辰,你是正月二十九辰时三刻生下的,今年二十有二。”

苏哲:“您也知道我今年二十有二,已经能当爹的年纪,却被母亲罚跪在大门口,任由行人打趣围观,您考虑过我的感受么,您顾及过我的面子么,您想过明天我该以什么脸面去庆丰楼上工么?”

“这…”

孙寡妇眸光闪躲,她气头上哪里会想这么多,只是为了在姐姐面前展示她母亲的权威罢了……

“您当着众多乡邻口口声声说贞儿为了我喝下红花的时候,有没有想过乡邻会因此如何看我?如何看还未议亲的玉沁?”

“您为了逼着我一定要纳玉沁入门,就置儿子名声于不顾了?母亲寡居多年,没有人比您更清楚清白名声有多重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