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日的时间,好似格外短暂。

一晃眼,便是黑夜。

迷迷糊糊的,又至月高悬。

徐离陵像野兽撕咬猎物般咬她的咽喉,却忽止了力度。

他直起身,手扼住了她纤细的脖颈,居高临下地望着她。

无论千年前,还是千年后,他总喜这般姿势。

今夜他道:“留下来,好吗?”

过了今夜,她就要走了。

莺然轻轻摇头,望着他,能看到明月光自他身后洒落。

今日是十五还是十六?记不清了。

但是明月皎洁而圆满。

徐离陵慢声道:“魔总是贪婪,我也不例外。”

许因月光在他身后,显得他眸光神色,尤为晦暗,若无底深渊。

坠落与否,由不得她。

莺然仍是摇头,抬手想要抚他的脸,可她够不到。

她便坦然地躺着,任晚风拂身。与他疏远之处微凉,与他紧贴之处浊·热,眼眸在欢·愉中迷离:“怀真,近来我时常想,我好像有些后悔。”

徐离陵默了一息,问:“什么?”

她悔什么?

莺然:“我或许不该与你过早的相遇,不该在不应该的时间,与你过早的成亲。”

她原想着,她要将他带出圣魔的折磨。

可她错了,她带不出他。

后来她又想,她要让他好好地活着,告诉他千年后,他可以有平静悠哉的生活。

可是她好像又错了。

千年真的太长了。

一旦生了情、一旦求不得,这千年岁月,就变得更漫长了。

莺然悔了。

从她意识到,她尝不完他做的百花蜜饯的那一刻。

徐离陵沉默不语。

莺然:“怀真,我想吃你做的百花蜜饯了。”

徐离陵扼住她脖颈的手上移,忽捂住她不笑也显笑的、望着他的杏眸。

我厌恶你望着我的这双眼。

为什么它不能只看着我?

却又泥足深陷,执迷不悟。

无可奈何。

沉默,良久。

徐离陵取出一片百花蜜饯喂入她口中。

她尝不出是什么花味。

温温和和的,似兰香。

徐离陵:“琼宇楚天峰下的灵花,雨霖铃。”

莺然咕哝:“还是很酸。”

徐离陵含了一片入口,没接话,却望向天际:“倘若你不来遇我,徐离陵这一生,便只剩杀戮。”

他俯下身来抱她:“下次,何时来?”

这是她说她要离开后,他第一次同她深问此事。

莺然:“不知道。”

徐离陵拿起用灵布包裹的发簪,为她挽了发。

莺然依偎在他怀中抱他,闭上眼,没一会儿听见神女问:“你可以走了吗?”

莺然应了声,睁眼看徐离陵。

他合着眼,似睡去。

她撑起身子,轻吻他的眼:“我会在千年后等你。”

徐离陵不应,似是睡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