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离陵:“大概是莲花种里不小心掺了别的。”
莺然又问了一遍:“那叫什么颜色?”
徐离陵盯了她指的花好一会儿,才答她:“暮山紫?”
莺然一愣。
暮山紫是偏蓝的色,可她指的,那是偏灰的色。再怎么想不起颜色名,也不可能这般指灰为蓝。
徐离陵神情平静。
莺然抬手抚他的右眼。
他也如往常那般,闭上眼睛任她抚摸,眼睫在她掌心乖巧地轻颤。
莺然捂住他的右眼,要他睁开左眼:“你再看看呢?”
徐离陵睁眼,未瞧莲,只瞧她。
莺然心怀希冀地开玩笑:“你变成色盲了?”
徐离陵:“差不多。”
莺然同他笑:“那你猜猜我今天穿了什么颜色的裙?猜中了,我便奖你。”
徐离陵:“灰色。”
浓云遮日,天色略暗。
莺然的笑也暗了。
他不是成了色盲。
他看不见颜色了。
他眼中的世界,不知从何时起,成了黑白。
到底是从何时起呢?
莺然想起大约一个月前,她叫他给她拿衣裙,他在衣柜前站了好一会儿。
莺然握住他的手,试图将他的手包裹在自己手掌中,依偎在他胸膛前,故作轻松:“你遮掩得真好。”
徐离陵:“没有遮掩。”
莺然:“那你不告诉我你看不见颜色。”
徐离陵:“没有说的必要。”
莺然愣了下。
确实。就算说了,也改变不了什么。
她深吸一口气,缓缓吐出,翘起嘴角仰面看他,才发现他一直在看她。
她道:“以后我可以同你玩个游戏了。”
徐离陵:“什么?”
他还是那副悠闲自在的神态。
莺然捏他脸:“让你猜我每天穿了什么颜色的衣裳。”
说罢,她兀自笑起来。
徐离陵也笑:“好。”
莺然:“你若猜不出,我要罚你。”
徐离陵:“嗯?”
莺然:“就罚你……嗯……我还没想好,到时候再说。”
徐离陵:“嗯。”
夏云骤散,盛夏鲜艳,金灿烈阳重现。照得满院花如彩锦、绿如碧波。
莺然依偎在徐离陵怀中,始终望着那朵泛灰的莲。
她想起来了,那颜色叫雾山。
雾山,雾山……
黑白的世界,是否就如在山中夜奔,又被大雾蒙了眼呢。
*
“沧浪间色水红的裙。”
莺然扁嘴:“你不是看不见颜色嘛?怎么总能猜中,”
害得她这几天同徐离陵玩游戏,每回输的都是她。
徐离陵散漫地倚在床边,朝她勾了勾手。
莺然走到他面前,撇嘴:“徐离少爷,您今天要罚什么?”
徐离陵这人玩游戏,让她时是真让,赢了也是真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