莺然怔住,刚要问他“没事吧”。听他道:“我怎么骗你?刚才不是放过了你吗?”

她火气便又上来,故意挣扎起来,好似要同他打架。

他浑不在意她的挣扎,反倒配合她,压制得更狠、作弄得也更狠,脏话浑话都同她说。

叫莺然红了脸,也软了身子。终是落入寻常结局,连声哄他,冲他撒娇讨乖:“怀真,好怀真……不要闹我了……天快亮了,下回,下回再……”

她自己暗嘲,不知说了多少次“下回”了。

恍惚中回想,虽然她总说“下回补偿”,但停下后,下不下回的,徐离陵都是随她意愿的。

她这话,其实同哄骗他没区别。

她知晓徐离陵比她还清楚这点。但偏偏他也愿意听她这般哄骗,每每这时,都温声应着她。

只是何时能哄得他停下,还是要他决定。

屋内法杖光渐暗。

非是法杖光芒削弱,而是天亮了。

天色明,便衬法杖不如夜中明亮。

莺然躺在桌上,瞧见徐离陵随手将法杖丢到一旁,回来抱她去沐浴清洗,再抱她放到床上歇下。

她累得很,但还想等他回来一起睡。

但徐离陵洗罢,并不急着睡,慢条斯理地去擦妆台。

莺然:“怀真,先睡吧,醒了再擦。”

徐离陵:“妆台镜面都泡了水,怎能不擦。”

莺然热了脸,气恼地拿他的枕头扔他。扔罢裹着被子转过身去,背对他低骂:“你爱睡不睡!”

惹得他大笑出声。

莺然这两日不爱用妆台,不爱照那面全镜。

她坐于妆台前,瞧见镜中的自己与徐离陵,眼前总会浮现出荒唐画面。

徐离陵一切如常,若非脸上还有那道被她划出的血印子,就仿佛真的什么也不曾做过。

清正坦荡得叫人看着来气。

但他照顾她一如往常,她便也没了脾气他不与她胡闹时,做派像名清微淡远的儒仙。

她若总想那事,倒显得是她心术不正,要带坏他这名小书生了。

这两日,池塘里开了第一朵青莲。

晚间莺然在楼上望见,惊喜得眼眸亮了亮,指着池中莲同徐离陵道:“开花了,真好看。”

翌日清晨睁眼,就见徐离陵拿着那朵青莲坐在床头,身上还沾着些许湿露,将青莲送她。

莺然接了莲,脸上禁不住漫出笑来,又可惜地摸莲瓣:“你将它摘下,也不知它还能活多久。”

徐离陵:“你想让它活多久便多久。”

莺然手指点他鼻尖:“整日说大话。”

徐离陵咬了下她指尖,在她惊呼前松开,转身拿衣裳给她。

莺然起床穿衣时,他就将青莲插在窗边瓷瓶里养着,并未说什么。

莺然穿好衣裳,他扶她去妆台前坐下。

莺然看着镜子,前两日眼前总会浮现出的荒唐,皆被此刻晨曦中他低垂眼眸、神情专注地为她梳发所取代。

她开始正常地回到妆台前梳发。

那朵青莲也被徐离陵换了个小瓶,摇曳在窗边,她每天开窗就能看见。

这朵莲确实开了很久。

直到盛夏时节,池塘里的莲花荷花都陆陆续续开了大半,青莲仍娇嫩如初,徐离陵每天都给它换水。

莺然想:希望这朵莲能活到她想的那么久。

那样的话,徐离陵就得一直给它换水。

他就得好好活到,她想象中那样长远的时光。

午后。

莺然修炼完同徐离陵在小闲亭躺椅上吹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