萨杰这时候突然听见那森对面的坚赞活佛说:“还没到时候,到了二十七岁,你就到了懂爱的年龄了。”
萨杰看向两人,那森正低着头,一副悉心倾听的模样。
坚赞活佛说:“人反而只有在生活过后才能懂爱,人生来就明白恨,爱里包含着恨,当你把恨理解透了,你就能理解什么是爱。”
萨杰搂着羊羔的脖子,他听得半懂不懂,一晃眼就看见位于后方中央的金尊佛像。神低垂着眼,嘴唇微启,这是因为它在为世人日夜不停地祷告。
油灯的火烁耀,萨杰又听见那森问:“那该怎么找到爱呢?”
坚赞活佛说:“不用寻找。当它出现的时侯,你会知道。”
那森念了句经,他低下头,像是想清了什么事。坚赞活佛用手掌贴住他的头,不轻不重摸了三下。
萨杰突然想起,这是他第一次从那森嘴里说到爱。
寺庙里不能鸣笛,洛桑迎着风雪走上前,他气喘吁吁地跨过长长的阶梯,从提着的急救包里掏出一管头孢。
当务之急要先退烧。
他捏住羊羔的腿,针管刺入皮肤时,羊羔猛地惊醒,全身无力地打颤,难受地咩咩叫。
萨杰皱着眉:“你把她打疼了!”
“这是打针,又不是做按摩,”洛桑说,“打完就能退烧了。”
他养小动物不如萨杰耐心,抱着羊羔动作冷酷地像机器。萨杰心疼得要命,把羊接回来就跑走,不肯再把她给洛桑碰一下。
洛桑对他这样子很无语:“对一头羊都比对你哥哥们耐心。”
萨杰听见后冲他吐舌。
“善良是好事。”那森替弟弟说话。
“得了吧,他就是三分钟热度,以前养哪个动物不是最后送人啦?他就是什么都喜欢,什么都好,但没过多久就腻的小白眼狼。”洛桑翻了个白眼。
“那些动物都是谁帮他找的?”那森笑了,“他变成这样,你我都有责任。”
洛桑说不过了,只能哼一声当作回答。
雪越下越大,只不过停了十几分钟,发动机就被冻坏,车没法再跑动。寺里还有多余的棉被褥子可以铺在地上,那森怕明天赶不及送弟弟上课,结果手机刚好收到停课信息,洛桑的学校也给他们放了三天假。
寺庙里早饭吃得早,睡得也早。简单应付了一餐,屋外渐暗,羊羔的烧逐渐退了,开始睁开眼睛打量四周,对什么都很好奇。
萨杰拿草放她面前,小羊盯着看,但不吃,只趴在原地叫。
“她病才刚好,没什么食欲的。”有个僧人告诉他。
萨杰失望地哦了声:“但她好瘦,不吃的话对身体不好。”
“她跟爸爸妈妈分开了,心情也很不安,怎么能吃得下东西呢。”
“有我们陪她呀,”萨杰天真地说,“她可以暂时把我们当作她的家人。”
他现在一门心思铺在羊羔身上,非给她取名叫“央金”,时不时就亲好几口。只是央金正如僧人所说,一直兴致不高,总是怯生生的,但圆溜溜的眼睛很可爱。
萨杰实在忍不住了,“我们可以养她吗?大哥?”
“如果她没有主人的话就可以。”那森说。
“可是这附近根本没有人家养羊呀,肯定是谁牧羊的时候把她弄丢了,这怎么能找到她的主人家呀。”
那森捏了把他脸蛋:“别操心这么多。”
萨杰撒泼:“我不!我就要和央金在一起!”
他说完就要过去抱,结果央金“咩”了一声,从他的手臂里跑出去,蹬着步子躲一边去了。
洛桑在旁边笑:“单恋是没结果的,你喜欢人家,人家不一定喜欢你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