湛缱没空解释,他拎着沈勾箭步走出玉和宫,这时那个倒地吐血的心腹竟还抓着沈勾的衣摆道:“你走了,齐王殿下怎么办?”
沈勾还未答话,湛缱先掐着这心腹的下巴道:“人命本无贵贱之分,但你口口声声贬低朕的帝妃,竟也不想想,若非这场政变,湛尧的命也配跟子玑相提并论?!”
湛缱到底是恨的:“帝妃若是有万一,齐王就是活下来了,朕也能重新弄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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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光熹微时,沈勾从内殿出来,告诉一整夜未阖眼的湛缱:“剑割得深,若是常人如此,早已回天乏术,帝妃却能化险为夷,命是保住了。”
湛缱的心猛地回落,还未来得及高兴,却听沈勾说:“但帝妃何时能醒,却是未知。”
“什么...什么意思?”
沈勾跪地,忧心道:“陛下可知这剑割得极深,再往下两寸便能见到骨头,又从城楼坠下,等太医救治时,血都快流干了,这样的情况,就是华佗在世也束手无策。帝妃能保下这一命,实则并非人力的功劳,是他命中本不该绝,他何时能醒,也得听天由命,没有谁能下定论,还请陛下...恕罪!”
沈勾是个执拗的医者,不到万不得已,他是不会说出“听天由命”四个字的。
“听天由命......”
湛缱抬头看天,一轮红日,万里无云。
上天要夺走他的子玑,却又有所留情。
他走回内殿,来到子玑的身边,昨夜沾满鲜血的衣裳已经被换下,殿内的血腥味也被药香取代,云子玑安静地睡着,长睫栖落,脖子上缠着一道白纱,有鲜血洇出,似在颈间生了一朵不合时宜的红山茶。
他掌心依然虚握着银辉神木,银辉神木的裂痕就像子玑脖颈这道伤一般刺目。
“如今北微一团乱麻,你这样偷闲地睡一觉也...也挺好的。”湛缱强撑着在笑,眼泪却落得汹涌,他勾住了子玑的小拇指,自顾自道:“我们约好,等我把事情都解决好了,你就醒过来,好不好?子玑已经食言过一次,不能再耍赖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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子玑的气息都轻不可闻,妄论回应湛缱。
湛缱握住子玑的手,轻轻吻之,他自欺欺人,温柔地许下承诺:“就算真的要食言......不论多久,我都等你醒来。”
聪明小玑:等笨小浅把烂摊子收拾好了我再醒。
第91章 劫数
一个月后,政变的残局在湛缱的手腕之下得以扭转。
国都和月州的城楼已经重建出雏形,齐州城经此一事,彻底被收归皇权统摄之下,所有被无辜殃及的军民都受到了皇室和云家合力的补偿。
动荡的人心在湛缱坐稳皇位后日渐平复,人们后知后觉回过味来,西狄灭国一雪前耻才是最该高兴的事儿,政变的阴霾渐渐被打了胜战的喜悦取代。
风平浪静后,在政变时被迫害过的臣子逼着皇帝秋后算账。
当日云子玑以一己之身制止了三十万大军互相残杀,同样也救了那份名单上的官员。
这些人多是有品级的言官,当年弹劾起云家也是半点不留情,后来见云家得势才做了墙头草,这回险些死在云非寒手里,他们自然要报复。
五十几人跪在宫外,请湛缱以谋逆篡位之罪,诛云非寒九族。
这九族里也有帝妃,却极少有人顾念当日帝妃的救命之恩,只让湛缱把云氏所有人处死以平民怨。
这样的奏折堆积如山,湛缱只翻了最上面一本便知下面几十本奏的都是同一件事。
他押了一口去火的金丝菊花茶,才克制住被奏折里的字字句句挑起的怒火。
这一世,这群人确实罪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