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年的癌症是挂在脖子上的剑,夏东篱不是第一次应对死亡,但是是头一次应对这样年轻的死亡。

她压力很大,她爷爷奶奶去世的时候,她是作为晚辈,有着村里亲戚的帮忙,她可以干脆的痛苦、干脆的难过。

司年的身体,让夏东篱自然而然接过了照顾者的角色,但这个角色并不好扮演,她还在学着考虑长远,学着瞻前顾后,学着稳重内敛。

她的本性和她学习的东西截然相反,她便常常陷入两相矛盾的境地,这个境地决定了她对待司年的态度。

但与其说她这段时间是在调整和司年的相处模式,不如说,她是在和死亡、失去、以及未知做商量。

任何一个话题都是沉重的枷锁,夏东篱找不到人分担,她独自扛着一个月,每到生理期的时候,才能向司年寻求一点慰藉和安慰,这样才能在第二个月的时候,接着扛。

生理期就是夏东篱的救命稻草,但她现在不想装了,她觉得自己受到了司年的蔑视和嘲笑,司年用她擅长的东西,来欺凌自己、来嘲笑自己。

她要了什么?不过一封信而已、一份情书而已、一句喜欢而已,可司年吝啬的叫人生恶!夏东篱越想越是气愤,她愤愤捡起自己丢出去的纸团,亲手撕成了碎片,几步走到堂屋门外,顺着风就扬了。

夜风还是凉的,夏东篱头皮一紧,身上的温度凉了个彻底,小腹又传来一阵阵抽痛,夏东篱脸色青白交加,更难看了。

她扶着门框久久没动,看着院子里四落的碎纸片,夏东篱觉得自己烦躁的喘不上气。

院子里落了一地的月光,银灿灿的空寂。

夏东篱觉得自己像是被山压住,被雾罩住,被海水淹住,那些东西又轻又重,她被裹挟其中,越陷越深。

她或许才该是那个快死的人,快死的人才会这么痛苦,她也希望自己就是那个快死的人,快死的人只会把痛苦留给别人。

夏东篱又发现自己在想这些,她用力捶了把濒死的门框,恼恨地在原地转了一圈,纠结半晌,还是回了卧室。

司年没追出去,夏东篱回来的时候,余光看见司年又回到了沙发上,见她回来了,也只是淡淡一句,“回来了?”

夏东篱没说话,爬上了炕,抖开了褥子。

她没拿王嫂送来的那床新被子,盖着床旧被子躺下了,不知躺了多久,司年才上了炕。

夏东篱要分被子睡的用意很明显,司年探头瞧了瞧她紧闭的双眼。

“睡了?”

夏东篱不说话,司年就推了推她。

夏东篱仍旧不说话,只拉了拉被子,司年拿出一张纸在她眼前晃了晃。

纸张晃动的声音清脆悦耳,司年还凑在她耳边,“回信来啦,醒了吗?”

夏东篱的睫毛颤了颤,司年叹了口气,“好吧,既然你还睡着,那我就...”

她刚抬了抬手臂,就被夏东篱一把攥住了手腕,力道很大,夏东篱一脸不在意地从她手里夺过那张纸,折了几折,塞到枕头底下就要睡。

司年叹了口气,“既然你不想看就算了”说着,她又要伸到夏东篱枕头底下去拿,被夏东篱直接按住了手腕。

她一脸的不耐烦,“你烦不烦,还睡不睡?”

“你把信还我我就睡。”

夏东篱:“...给了我又要回去,你闲的?”

司年耸耸肩,“反正你又不想看。”

夏东篱没说话,手上的动作也没松,司年索性趴在夏东篱身上,忽然在她脸颊亲了亲。

她把手腕从夏东篱手里挣脱出来,滑到夏东篱的小腹捂着,另一只手抄过她的脖颈,扣住了夏东篱的肩膀。

她从身后抱着夏东篱,“不就一份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