村里的房子大都高而空旷,没有吊顶,抬头就可见屋里的横梁,屋里都是青砖地面,潮湿又阴冷。
而“癌症患者的冬天不好过”这句话,就像是映在脑海里的诅咒,夏东篱回来的第二天,就找了村里的木匠。
她本来是想叫人先给打一个吊顶的,可是临近过年,人家不愿意动工,这项工程夏东篱又实在难以自主完成,于是退而求其次,先在堂屋打了个隔断,算是区分了卧室和客厅。
隔断是夏东篱自己琢磨的,找了几块木板定钉了个五个门板,底下做了滑轨,左右两边的门板是活的,能进出,最主要是门一关,隔热又挡风,炕烧热了之后,一整个卧室都是暖和的。
夏东篱刚睡醒,脑子也慢,她忘了司年刚问她的话,只盯着自己做的隔断,拍了拍司年的后腰,“你说,我是不是很有做木匠的天赋?”
隔断在她身后,她没扭头,而是顺着夏东篱的视线扬起脖颈,然后语调很慢的应和道,“是啊,好厉害啊。”
她复又看向夏东篱,“要是能再做个沙发就更厉害了。”
“沙发有什么难的,我两天就能做好,等做好了就放那!”夏东篱顿了顿,又叹了口气,“可惜家里没电视,不能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了,干坐着也怪没意思的。”
司年捂着嘴打了个哈欠,“算了吧,怪费劲的,又用不了多久,过完年还得回城里...”
夏东篱立马拧起了眉,“你还要走?”
司年无奈笑笑,“你在村里有没有地可种,咱们在这,不就是坐吃山空吗?”
夏东篱看了司年片刻,到底没再说出那句“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”,她默了默,“那之后准备去哪?”
司年想也没想的,“当然是回家属院了,我交了两年的租金,还有一年呢!”
夏东篱猛然想起司年曾经说过的,那家属院是她一朋友的房子,用很低的价钱租给她的...
她现在对朋友俩字过敏,更准确的说,是对司年的“朋友”过敏,闻言便一脸不痛快的道,“不就是一年的租金吗?那屋子又小又潮,夏天都阴冷阴冷的,还回去干嘛?”
司年像是感觉不到夏东篱的不痛快,她坐起身,找着衣服一件一件往身上套,“那可不行。”
她甚至笑了笑,“租金便宜,是因为我说好了要帮人家看房子,而且,屋里的家具都是我一件一件添上的,就这么着不管,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!”
夏东篱忽然想起什么,“那你第一次晕倒的时候,和我说你要走?”
司年正套着一件蓝色的羊毛衫,两条胳膊已经伸进了袖子里,闻言看向她,带着几分思忖过的慎重,“我记得我说的原话是,‘董莉,我不准备在这里住了,我现在住的房子是租的朋友的,你最好赶快找个落脚的地方。’”
夏东篱依旧没听出什么不对,“对啊,你还没出院就和我说你要走”
司年垂眸,抿了抿唇,“...实际上,我那时候刚醒,不知道把我送到医院是是谁,我看见你,就以为你知道了,但是你刚到城里不久,我就觉得...”
夏东篱脸上疑惑在司年的欲言又止里渐渐便成恍然大悟和恼羞成怒,她一把攥住了司年还没来得及套进头上的羊毛衫,用力扯到了自己跟前,“好啊,亏我以为你是想替我考虑,退掉房子之前还要等我先安定下来。结果,你这是变着法子想赶我走?是不是那时候我没把你带回老家,这会儿,我就被你扫地出门了?啊?”
夏东篱的嗓门大,司年被她扯着衣服,束缚着双手,身子只往后靠,她讪笑两声,“这还不是觉得,你在哪儿都能混的很好,对你放心嘛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