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陪你一起。”

说完这句话, 夏东篱的脸就红透了。

她从来没有想过,自己嘴里也能说出这样的情话。

她在别人面前固然油嘴滑舌, 可真等到了要走心的时候, 她从来都是笨拙于口舌。

司年亲她的时候,她不会问司年是不是喜欢她,也不会趁机表白, 她只怕她第二天又会把这个亲吻忘记, 确定她没有忘记之后,她们就稀里糊涂的在一起了。

司年说她要走的时候,她不会说好话哄人,更不会心平气和的和她好好交流为什么要这样做,她只知道,自己那稀里糊涂的内心对司年要走的事不高兴、不满意,于是她打了她一顿,又做了一次又一次逼她改口, 司年不走了, 她们就当作之前要走的事没有发生过。

夏东篱从来都是稀里糊涂的,她没法像司年一样长篇大论说自己对自己之前的生活不满意,所以愿意为了什么所谓的“丰富度”就放弃“长度”。

她不像司年,司年对她理想的生活有设想, 所以一切都是为了设想努力,而她对自己的生活无所谓满意不满意,反正怎么样都是过。

她之前想到的最远的事情,就是司年死了之后, 她该怎么过。

但那件事不是明天的事, 也不是后天的事, 她太远了, 远的夏东篱没办法考虑,她能考虑的,只有眼下,于是为了让司年不要离开,她说要陪司年一起。

这件事也无所谓是否脱轨,毕竟她的人生本来也没有清楚的轨道,决定要陪司年度过她剩下的生命这件事,甚至不如说出那句“我陪你一起”来的别扭她可以这么做,但说出来就显得矫情。

矫情到夏东篱甚至暂时忘记了司年的身体状况,她心虚又别扭地躲了司年五天。

五天后,大年初一。

村子里的规矩,未出嫁的女人不用起大早去拜年,夏东篱和司年昨晚守夜守了大半宿,早起吃过饺子,又睡到了大中午。

外头的鞭炮声噼里啪啦不断,伴着村子里小孩子们跑闹的声音、隔壁王嫂家里亲戚说话的声音、甚至黄狗欢快的叫声...

夏东篱被吵醒了,心情却格外的好,她左臂被压麻了,于是一把抱过司年,翻了个身。

司年本来睡着,忽然一阵失重的翻滚,她就躺在了夏东篱的右手边。

她仍是侧卧的姿势,把自己蜷成一团,腰上架着夏东篱无法无天的长腿。

夏东篱拉高了司年身后的被子,挡住了窗户缝漏进来的风,又收了收手臂。

司年缓慢地眨了眨眼,那双还没睡醒的眼睛里都是茫然,她盯着夏东篱的下颌看了片刻,随后下巴一缩,额头轻轻搭在了夏东篱的肩窝。

洗发水的香气顺着她额前的碎发,直撩拨着夏东篱的鼻尖,像是抵在肩窝撒娇的小奶猫儿,司年慢吞吞的在夏东篱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,又睡了过去。

她温顺的趴在夏东篱身前的样子,像极了村里小姑娘们手里,任凭人摆弄也不会生气的洋娃娃。

夏东篱的尴尬来的莫名其妙,散的也莫名其妙,她只看着司年睡在身前,之前自我为难的矫情忽然就没了,嘴角的笑意挡不住,她扣着司年的脑袋揉了揉,架在司年腰上的腿勾了勾,恨不能把人揉进自己身体里似的把人抱得更紧。

司年被捂的喘不上气,带着刚睡醒的迷蒙,她挣扎了两声,高高仰起下巴那看上去更像是索吻了。

夏东篱蜻蜓点水似的在她唇上蹭了蹭,又逗弄的用鼻尖去蹭司年的鼻尖。

司年任凭她动作,也不反抗,声音有些囔囔的问,“什么时候了?”

夏东篱下意识看向八仙桌的方向,只是视线被炕边的隔断阻挡那是一段木质的推拉门,是她这五天的杰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