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并不怀疑三小姐这话的份量,哪怕平时和小哑巴并不亲近的人,此刻心里也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担心物伤其类, 今天她只是来上菜,就被三小姐抓住,她要是死了,下一个会轮到谁呢?
在一片的紧张氛围里, 司年抱着白宛, 稳稳到了台阶正中的平台处。
司年脚步停住, 然后背靠着扶手借力, 抬起左腿,托着白宛的臀,手臂向上托了托。
白宛从背靠司年的臂弯,变成了肩膀靠着肩膀的姿势。
司年略平复了一下呼吸,之后接着走向最后半截的阶梯。
白宛环住了司年的脖颈,闻到她身上有股极淡的花香。
“你擦了什么香?”
比起别人的担心和小心翼翼,白宛自若的神色好像随时可能会跌下去的不是自己。
“哦,我忘了,你是个哑巴。”
她一脸的恍然大悟,“你没名字吗?是个哑巴,人家就叫你哑巴,那我是个瘸子,她们岂不是都要叫我小瘸子?”
“宛宛!”身后的白夫人一脸嗔怪,“别胡说,你能治好的。”
白宛恍若未闻,她瞧着那仅剩的几级台阶,“我给你起个名字吧,就叫...小铃铛好了。”
白宛神色认真的用食指堵住了司年脖颈的一滴汗,恶劣地、天真地、开口道,“你不拒绝,我就当你同意啦。”
司年当然没有拒绝。
在她把白宛放到轮椅上之前,白宛捏起她肩膀处的衣料,擦去了指上的湿润,她眯着眼笑的相当开怀,“小铃铛,叮叮当当的,听起来就很热闹!”
那场闹剧之后,小哑巴就改名成了小铃铛。
而且因为白三小姐的那句“那我是个瘸子,她们岂不是要叫我瘸子”,满府上下,再没人敢叫她小哑巴。
只除了三小姐。
她仍叫着她小哑巴,叫小哑巴抱她上楼下楼、抱她上车下车、抱她上床下床、抱她起夜换衣。
她是三小姐的双腿,三小姐在哪儿她就在哪儿,而且最重要的是,三天过去了,她还完完整整活着,小姐还特意吩咐了,以后由她给自己守夜。
守夜就要在小姐房里打地铺,白天的时候,司年回下房收拾行李,阿金看她囫囵个儿的回来,身上没有半点的伤,还实打实吃了一惊。
不过这才去了三天,谁也说不准以后会发生什么,阿金还是一脸生离死别的悲壮。
“三小姐喜怒无常,你跟了她,以后可一定要小心呀!”
“你受了欺负千万忍一忍,再忍上几年,我听我娘说,已经有媒婆去你们家里提亲了,实在不行,你就辞了这份工作,回去嫁人,可别一时上头,惹恼了她,她真的会杀人的!”
“她给你起这名字,根本就是在嘲讽你,什么叮叮当当的热闹,她怎么不给自己起名黑旋风,李逵跑的还快呢!”
阿金一时心急口快,说完了又忙收住了嘴,看了司年两眼,“那个,我是把你当亲妹妹才替你抱不平,你可别跟她说啊。”
说完,她又从自己的柜子里掏出一个布包,“喏,这是我昨儿个刚得的铁棍山药桃酥,你...你拿去吃。”
不止阿金,几乎在所有下人眼里,司年这件差事都是倒霉到家了的。
三小姐回家这几天,每天晚上都要认一认床,做做噩梦,一折腾就是大半宿,司年给她守夜,要受什么罪是可想而知。
就连作为陪了白宛五年的春月和春芝,对于司年的新加入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抵制。
她们最多看起来有些高高在上,但又莫名地照顾司年,或者是,那种照顾,是在施恩。
她们好像笃定了司年会在小姐面前得脸,事实也确实如同春月和春芝所预料的那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