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章(1 / 3)

蒋鸷依然侧立在光暗交界处,让光尽可能多地追在戚缈身后,而他背对着烛火,眼里的海停止了流动,但戚缈莫名觉得,它仍是有温度的。

“怎么了?”蒋鸷问。

戚缈极少看到蒋鸷不拄伞的时候,尽管他一袭黑衣静立在那里,本身就已似一柄完美无疵的伞。

“你不走吗?”戚缈说。

那片火光确实还跟随着戚缈,从他转过身的那一秒就降落在他的眉眼间,微弱的,在暗道中却很明媚。

“问这个做什么。”蒋鸷道。

因为外界如何未有定数,如果蒋鸷有个三差五错,纪明越所头疼的项目又得雪上加霜。

当然关于这些戚缈都三缄其口,难言缘由,只剩一句不失情分的概括:“你很重要。”

“……”蒋鸷偏头看向身后,红烛将要燃尽,那簇火花越是挣扎,越是跳动得厉害,“我去找人了解下事由,今天是我请纪总过来,于情于理,我得给他一个说法。”

看戚缈还不走,蒋鸷又道:“你担心的话,过后也给你发个短信。”

直到戚缈走远,听觉再捕捉不到一声步伐,蒋鸷回到桌旁,随手端起那杯没碰过的椰子水泼过去,烛火刹那浇灭。

拉开门,走廊黯淡依旧,但动静已然平息,会所经理像是在外面等候多时,立马提灯迎上来:“蒋先生。”

“今晚会所消费全部免单,客人损失照价赔偿。”蒋鸷语调温和,仿佛这起事件确是突发,“全船失电是人为操作失误,把人辞退就行。”

经理犹豫道:“是真的辞退吗?”

“过来砸钱的有谁会专程来看电力操作员的脸?他们要的只是一纸诚意到位的公告。”蒋鸷垂眸笑笑,“何况今晚大家都很安全,不是吗。”

回到住宅已经很晚,蒋鸷扔下车匙,金属物砸在玄关柜上发出不小动静,惊扰了一旁造景饲养箱里沉睡的生物。

蒋鸷在这座巨大的玻璃箱前站了会儿,漠然地和它对视片刻,随后才大发慈悲般推开顶盖,把手探进去玩弄了它几分钟。

掌心被生物冰凉的舌尖舔过时,蒋鸷放空的脑中倏然闪过一句迎着柔光的“你很重要”,他顿时失去把玩的兴致,狠劲甩开不断攀附上来的东西,抽回手推上盖子。

洗净手,蒋鸷摸过手机点开通话记录,滑了十几下后终于翻到那晚在地下酒吧外拨过的号码,动手保存,他对着这串数字想了想,给对方备注为“椰子糖”,然后发过去一条消息:到家了,我没事。

椰子糖回得很快:好,蒋生早点休息。

不追问他是否了解到今晚的事由,也不设想可延展话题的回复,更不意外没有落款的信息内容来自于他。

蒋鸷觉得这个人矛盾重重,独处时总会很多话,十有八句暧昧得他怀疑动机,人多时却表现得疏离,躲避的眼神像极了抓不住的鱼尾。说着身上什么都可以给他,却连为他点一支雪茄都不肯。

这颗无假日大脑,清醒时思考募投管退、睡梦中填满会议差旅,难得因一条不足十字的短信运转困难,他忽然发现,原来他也会遇到比财务建模复杂千倍的难题。

为证明自己的思维没有出现锈蚀现象,蒋鸷抱了堆新领域材料,靠在床头消化到四更时才舍得沾枕入眠。

富恩特的后劲到隔天清晨才彻底殆尽,这样很好,蒋鸷从来都避免计划之外的事物占据自己的时间,暗门一关,那句真心难辨的“你很重要”就会隐没在失色的昨日里。

计划之内的事项,他有条不紊一桩桩执行,隔天上午飞到深交所参加敲钟仪式,下午回公司开展高频会议,被挤压到九点的晚餐还是在方若竹办公室解决的,俩合伙人凑在访客区的圆桌前,对着各自的笔电界面权衡行桨集团新项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