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,胥吏每发一张赈票,要勒索二十文。巡察的御史,按天数收取贿银。”
像赈灾、修河堤这样的事务,朝廷不论多少银子拨下去,最后地方都会喊不够。谁都知道沿途层层剥盘,可究竟怎么个剥盘法,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,京官扣一笔、押运官扣一笔、州官扣一笔吗?如今终于掰碎了细看,竟如此触目惊心,甚至每一项都是合理的名目,例律上明明白白写着,合在一起,却赫然是巨大的悲剧。
太子眼底一片寒光,“孤原以为,胸口那一刀是兴庆宫刺的,不是,刀早就在那里了。兴庆宫哪怕什么都不做,鄞州一样会乱,刀一样会出鞘,兴庆宫只是将孤推到刀尖前。”
詹事捧着卷宗的手越来越抖,他心知太子是想趁机大力整肃,可实在牵连甚广啊。只能再三劝诫:“殿下,徐徐图之啊殿下......”
本以为不好劝,谁知会错了意。太子淡淡地说:“赈灾上的疏漏是后话,去年洪涝,鄞州并非受灾最严重的区域,可出现饥荒的,偏偏只有鄞州一处。因为鄞州常平仓的账册是假的,仓廒里只有陈旧霉米,巡察御史一来,就循环倒仓应付检查,洪涝时当然全无应对之力,加之当地从上到下瞒报,文书花了一百四十天才送至中书门下,从而酿成大祸。”
太子将卷宗码得整整齐齐,推到一旁,提笔慢慢吮足了墨。
“赈灾上的贪腐可以放一放,鄞州一地倒查五年,涉事者严惩不贷。”
詹事领了政令退下,又听内侍来通传,“殿下,段郁段将军求见。”
太子同他没什么话可讲,君臣笙磬同音的那套都省了,见人到跟前,直接问:“羽林营的事,有眉目了?”
段郁递上条陈,干脆利落地说是,“回殿下,羽林营吃空饷,虚支了四百余人的用度,这点臣已经坐实了。至于祸首,多半就是中郎将,不过臣不懂查案,只知道军中那点勾当,羽林营的手脚做得不高明,后头的赃银和军械去了何处,还是交由各主司查办吧。”
太子扫了眼条陈,听他说完,指尖掀动堆迭的文书,颔首表示知道了,“孤会把段将军的意见交给刑部。没什么事的话,段将军退下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