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边厢, 池面上的烟花放完后,段郁见越棠意犹未尽,便问她:“王妃见过流星吗?”

流星的踪迹难以捉摸, 入夜后, 寻常人至多穿堂过院时,偶尔抬眼望一望天, 哪里会这样巧, 正好能捕捉到流星从头顶划过。

越棠摇了摇头,“难道段将军见过?”

“臣见过啊!臣亲眼见过许多次。”段郁遥想起当年的时候, 总是神采飞扬,“臣戍边时,每常夜间值守, 从三更一站到天明, 在一望无际的旷野上,夜幕与远处的地面接成一线, 天地间一切动静都饱览余。臣不止见过流星, 飞星,见得多了,就开始记上一笔, 慢慢还琢磨出了些规律。”

越棠失笑, “将军戍守边关, 不盯着敌境,却一心留意天宫的动向吗?从军一趟,将军还研习出了观天象的本事。”

段郁却好不得意,说可不是嘛, “臣是认真的,回京以来, 臣常常去太史局,与各位监候探讨观星的心得,连太史丞都夸臣一点就通,容臣翻阅历年的记档。臣研习了几日,发现臣的许多猜测都与过往的记载都合得上。”

“段将军真是多才多艺。”越棠由衷地称赞,“哪日将军厌倦了沙场点兵,也可以解甲归田,将多年观星的心得整理成册,刊行于世,何尝不是另一种不朽呢。”

段郁被她夸得飘飘然,却也明白她其实没什么概念,只是在客套。没办法,那就展示一下他的本事,博得她实心实意的信服吧!

于是趁势撺掇她:“据臣多年的观测与推算,今晚就会有流星,戌正时起,便可见星陨纵横流散,王妃想亲眼见识一下吗?想就对了!走吧,臣领王妃去东太液池。”

越棠啊了声,“为何要去东太液池?”

太液池分东西两侧,西池宏阔,一应游乐的去处,也多在西池上。一座拱桥相隔的东池,面积就要小一些,今夜的宫宴,便不曾往那里安排节目,宾客们也没有在皇宫禁内四处乱窜的胆量。

段郁抬手一指,“今夜的流星在西南边,若从西池看,宫殿栉比鳞次,楼台飞檐遮挡了视野,就看不清啦。还是东池好,南边是马球场,一望无垠,最适合观星。”

的确是很有吸引力的邀约,越棠对人世界一切的新鲜事物都抱有好奇心。可宫禁森严,今夜又有半个朝廷的贵客到场,若被拿住现行,可就闹大了。

“这不太好吧。”她踯躅着,不愿冒险,“深宫禁内,还是不要随意走动了,就在西池观赏也不错,哪怕略有遮挡,能看见就行。”

她不愿意去,段郁也乖顺地点头说好,“那臣就在这里陪王妃等流星。”然而片刻后,又说,“王妃知道吗?今夜的流星,年年都有,可规模却大不相同。寻常年景,少则几十颗,多则百余颗,可每隔三十三年,会迎来一次盛景,短短半个时辰,便可见流星上千颗。”

他顿了下,“臣前日在太史局翻故纸堆,见到上一次流星喷涌的记载,正好是三十三年前。”

“天星纷流,散落如雪......”他含着笑,刻意放低了声调,听上去极尽哄诱意味,“三十三年啊!王妃,人生有几个三十三年,难道不值得好好欣赏一番吗?”

哗,听上去真的好诱人,好心动。越棠被他说得心跳如擂鼓,心中的防线已经退后了一大半,“果真吗......”

“若是臣技艺不精,推算错了,王妃想怎么罚臣都可以。”这时候身后一阵骚动,段郁回头望了眼,看见九曲连廊上的金龙华盖,正缓缓移向岸边。

他笑得更欢了,“陛下离席回宫,池边的守卫便会撤下大半。王妃放心,臣八岁就在太液池边偷偷上树摘果子了,定不会让王妃涉险的。”

陛下一走,越棠心中的防线愈发摇曳了,终于不再犹豫,说好啊,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