盯着他,众目睽睽之下搞花样,风险太大,越棠并没有冒险的兴趣。

今日陪她进宫的是平望,平望曾是先帝惠妃身边的宫人,在禁中生活过许多年,论行走宫掖,没有人比她更在行。

“悄悄去打探一下,太子殿下入宫了吗?若人在宫里,就请他在太液池畔寻一僻静处,我有话同他说。”想了想,又添上一句,“若找不到可信之人传话,就去寻长公主帮忙。”

平望点点头,悄没声儿地转身走了。

还没到开宴的时候,天子与东宫也未至,气氛便很松散,太液池上的凉风,远远送来瀛洲的丝竹雅乐,掺杂着喁喁笑语,一时间,倒像是显贵门户的亲朋们,结伴出门游园。人太多,越棠左右寻不见阿兄,池畔的女眷中也未见熟面孔,索性在水榭中闲坐,团扇摇得勤快些,倒不算难熬。

“啪”的一声,是杜娘子的团扇拍在胳膊上,一边嘟囔:“好多蚊虫啊。”

越棠问:“你在京中有要好的小姐妹吗?出去找她们吧,走动起来,蚊虫就不会近身了。”

杜娘子一心惦记着偶遇太子,哪肯离开,再多的蚊虫也愿意忍耐。两个人的心都在别处,水榭中的时光变得格外漫长,平望匆匆回转来时,其实连一支驱虫的线香都还未燃尽,感觉却像过去一个时辰那么久。

平望压声回禀:“太子殿下已经入宫了,在南边的清晖阁内,听闻王妃的要求后,殿下说在牡丹园东侧的寿安亭等王妃。”

“从银台门进宫者,都要穿牡丹园而过,不会被人发现吗?”越棠不免犹豫,毕竟事情经了她的手,若出意外,她怕要担责。

平望说:“虽然只一墙之隔,但随墙门在南尽,等闲不会有人往那里走。何况现在宾客业已入宫,经过牡丹园的人也很少。”

既如此,那便这么办吧。越棠抱着送神的心态,将跃跃欲试的杜娘子送走了,还嘱咐平望:“你看着她些,别让人撞破了。”

耳根子清净了,眼前的风光都变得更动人。暮色四合,云霞敛成了最后一线余晖,金灿透亮,衬得穹顶的靛蓝格外澄净。太液池上亮起无数盏宫灯,勾勒出蜿蜒的连廊,栏杆漆色深,融进了夜色里,莹莹灯火仿佛凭空高悬在水面上,映出一排潋滟的倒影。

富贵窝中从来不缺精致,可眼前的精致,是那样宏阔,美得叫人呼吸都一窒。世间所有的声响都从耳畔抽离了,虚浮成了无关紧要的底噪。

这就是帝王的快乐吗......清风徐来,稍不留神,一侧披帛被吹拂身后,她忙扭头去捞。不经意的一瞥,却对上了一张熟悉的笑脸。

越棠呀了声,忙起身向来人致意,“段将军何时来的?”

琼楼玉宇是最华丽的画布,画布上的女郎,眼神向他漾过来,那一眼的回眸,清冷出尘,落在段郁眼里,一瞬间让他的心漏跳一拍。然而脸上不敢显露分毫,定一定神,笑着说刚来。

“臣喊了王妃好几声,王妃却不搭理臣。是什么难事,让王妃想得这样入神?”

越棠不大好意思,“我第一次来太液池,见风景绝佳,一时看愣了,将军见笑。”

看愣了吗?段郁懂那种感觉。略略走近一步,背在身后的双手无措地握紧了,不知为何,人山人海中与她相见,反倒生出前所未有的紧张来。

越棠见他不说话,便主动问:“段将军近来可好?局势初定,想必有许多旧账要清算,将军很忙吧。”见他点了点头,又鼓励他,“忙点好,说明陛下很信任将军,往后前程无可限量。将军如今揽起了京城的兵务,想来是不回会昌啦,等陛下发了明旨,睿王府一定备一份厚礼,恭贺将军高升。”

太子回京前的试探,诱出了不少野心家,细究下去牵连甚广,连南北衙的禁卫都不能幸免。太子归东宫后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