间喷薄的脉数。太过相似的感受,不作他想,只是眼前的情形与上回迥异,两厢对照,不由生出十足荒谬之感。

他不搭理,宋希仁照旧兴致不减,自顾自说:“是睿王妃给了臣灵感。上月里,睿王府问太医局要好几种药丸,其中便有这软筋散,臣觉得不错,便配成香,带到了骊山上。”

太和宫......赵铭恩恍惚地想。脑海里好些片段冒出来,挥之不去,不过虽不合时宜,却像一剂强心药,神识倏忽清醒起来。他提起一口气,拼尽残存的力量往一侧使,慢慢倾斜了身子,最后“咚”一声栽倒在地上,触地的瞬间,反剪在身后的双手竭力向后探,神不知鬼不觉地,抓回了掉在地上的短刀。

“先别说这些了。”中年人在一旁横眉冷对,见他闹出响动,到底等不及了,“把人拖走吧,雨停了就麻烦了。”

拖走?赵铭恩像是终于有了反应,蹙眉看向宋希仁,目光中似有疑惑。中年人弯下腰,拽住麻绳,像拖麻袋一般拖着他,佛堂的青砖地光滑锃亮,竟不费什么力气。

宋希仁跟随在后,时不时抬脚在他身上踢一脚,和声向他解释:“殿下以为,臣会给殿下一刀吗?殿下错了。殿下还不知道臣的幼弟是怎么死的吧?他是患了寒症,高热咳血,不出五天,喘脱而亡,死的时候才六岁。”

寒症......六岁......

宋希仁见他一怔,旋即显出不可置信的神色,爽朗地笑了两声,“看来殿下终于记起来了。殿下六岁那年冬日,曾落入太液池,捞上岸后便不省人事,病势汹涌,太医局束手无策。当时陛下宠幸的玄阳真人献上一计,可取与殿下年岁相近的幼童,置于相似的境地,再由他亲自施法,便可替殿下挡灾,陛下准许了。而那个被选入东宫、与殿下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幼童,正是臣的幼弟,钱裕。”

“臣的幼弟被扔进了太液池,玄阳真人道法高明啊,殿下还真就转醒了。但有人告诉过殿下吗,殿下痊愈的那一日,臣的幼弟死在了东宫,连尸骨都不许送还本家。后来臣的父亲收到禁中送来的五十两奠仪,然后迫臣一家迁出京城,永远不许透露这件事。”

“那五十两银子,臣用来读书、赶考,隐姓埋名,至京城,上骊山,就是为了这一刻,可以站在殿下的面前。”

“臣的幼弟,不明不白地死在了东宫,根本没有人知道他存在过。殿下不觉得很巧吗,今时今日,世人也不知道殿下的存在,若是过几日,殿下因寒症丧命,便会像当日臣的幼弟那样,无人过问,尸骨不存。”

“臣真的很喜欢这种讽刺。”

人已经拖到了门边上,外头院里,停着庵堂采买日常用度的板车,接下来不必宋希仁插手。中年人出门去推车,宋希仁看着他的背影,施施然开口,亮出了最后一张刺心的底牌。

“殿下知道我阿爹是谁吗?他就是钱胜,鄞州之乱就是他的手笔,可惜未能竟全功,所以他冒险来骊山,就是为了亲手送殿下上路。”

钱裕......钱胜。原来是这样。赵铭恩神情惘然,背后却慢慢调整着短刀的角度,趁钱胜在殿外,耐心而细致地,反手磨断麻绳。

宋希仁没有留意他,畅快的笑意渐渐寥落。他作惯了八面玲珑的君子,那张面具在脸上嵌了太久,连仇恨都染不透。

“长公主派人在鄞州找阿爹,一路跟随北上,大约也没料到,阿爹能在人眼皮子底下偷梁换柱吧?那还要多亏当年禁中贵人惦记,臣一家被迫离京,尾随而来的窥伺却未停止,不得不东躲西藏,好不容易才摆脱了钳制。多年积攒下的经验,长公主的人如何是对手......”

变故就发生在这一瞬间,宋希仁的声音戛然而止,瞳孔骤然缩紧,“阿爹!闪开!”

风雨如晦,疾雨遮蔽了视线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