定属于太极宫的那一方寰宇。这条路上他研习经营近二十载,一向笔直平顺,直到去岁南下江南路,意外被扫荡进了一条荆棘丛生的岔道。好在他没有被打倒,不仅活了下来,还生生砸出了一条重回正轨的新路。

尘归尘、土归土,眼看一切就要结束,他却惊觉这段岔道上的历程,竟深沉地牵绊着他,轻易无法割舍。就好像是场噩梦,历经万难终将抽离的时候,忽然踯躅了,辨不清何处是梦,何处是现实。

朦胧中,睡意姗姗而来,怎料蓦地一惊,然后彻底醒了。赵铭恩茫然分辨,发觉又是碧纱厨后的响动,高高低低的哭喊声连绵不断,他霎时从榻上蹦起来,猛地推开槅扇,起手即是临敌的架势。

然而四下环视,房间内并无旁人。他趋近床榻,没到跟前,即听她哭诉:“别......别过来......”

他连忙刹住步子,有些慌乱,可还没来得及回应,又听她抽抽噎噎地叱道:“你不得好死......”

赵铭恩心觉异样,长驱直入到榻前,就着外间幽微的光亮,看清了榻上的人满面泪痕,紧闭着双眼,原来并不是清醒的。

一条薄衾从榻沿坠下来,她紧紧攥着一角,手脚毫无章法地扑腾着,不知正抗争着怎样的梦魇。他不假思索地在脚踏上坐下,一手捉住她的手腕,另一手轻轻摁在她肩头。

“王妃,醒醒,没事了王妃。”无措之下,安抚的话语有些单薄,但他孜孜不倦地重复着。

她很快转醒,空洞的眼神逐渐聚焦,又本能地一缩瑟,被榻前山岳似的身形吓得不轻。赵铭恩张开手掌,坚定地扣住她十指,倾身让她看清自己的脸。

“不要怕,是我,是我啊王妃。”

“是你......”像是魂魄渐次归位了,她仰倒在榻上,吸了下鼻子,抬手抹眼泪,“吵醒你了吧?对不住。我梦见那个刺客,他,他居然......”

她变得讲道理起来,甚至会因为吵醒他而致歉。可这份通情达理,赵铭恩莫名感到碍眼,他果断截住了她的话。

“既然是梦,就不必回忆了。王妃很安全,那些坏事再也不会发生在王妃身上,王妃可以放宽心。”

她很听劝地说那好吧,然后侧过身蛄蛹了一下,把他的手掌拽过来,枕在脑袋下,肩头顺势依在他的臂弯里。她把自己调整到最舒适的姿态,闭上眼睛,有种吃饱喝足的惬意。

“我原以为我是不怕的,没想到会这样。”她轻声呢喃,“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
他犹豫了瞬,还是伸出空闲的那只手,抚了抚她的脑袋,“是人都会害怕,这没什么,王妃已经很勇敢了。”

她“咦”了声,睁开眼望向他,“这好像是你头一回夸我啊,赵铭恩,真是太难得了。”她居然还能笑得出来,水光尚没有褪干净的眼眸盈盈发亮,轻声问,“你呢,你也会害怕吗?什么时候?”

赵铭恩默然收回手,调开视线看向南边的槛窗,半晌逸出一句“会的”。

越棠等了片刻,没有等到他进一步的剖白,不满地捶了下他的胳膊,“说说看呀,你怕什么?我都那么惨了,你快说点心里话,让我高兴一下。”

让她高兴一下可以,但不必用这种方式吧。赵铭恩试探着问:“我......给王妃说个笑话听?”

越棠觉得很扫兴,“本王妃不想听笑话。”眼珠子一转,想起了什么,“对了,你先前还答应过我,会如实回答一个问题本王妃就想问这个,你不能抵赖。”

她好奇心切,手也不由攀上来,攥住他的衣襟,简直像怕他会跑了。她在前,轻软的丝罗帐在后,静默无人的深夜如同一张怪异的网,丝丝入扣,你越挣扎,它收得越紧,最后无处可逃。

赵铭恩认命般地说:“昨日晚间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