至于为着什么事、向谁谈条件,只有弄清楚刺客的身份,方能知晓了。

夜里起了一点风,卷着白日里残存的暑气进殿内,廊下低垂的竹帘“啪啪”地叩打着窗棂。一片静默中,越棠不由掩袖打了个哈欠,段郁立刻说:“天晚了,王妃今日受了惊吓,臣护送王妃回去休息吧。”

刺客还未落网,内官不敢放她随意走动,可段将军都发了话,那还有什么可说的,当即吩咐人去为王妃开道。

段郁说不必,“有本将军的人在,你们都退下吧。”

因是往内宫去,周立棠不便同往,他拍了拍妹妹的肩,“有事别自己闷着,来和阿兄说。”又转而向段郁欠了欠身,“有劳段将军,麻烦将军看顾舍妹。”

“不麻烦,不麻烦,周兄与我客气什么。”

因搜查刺客,抬辇的宫人不知被安排到哪儿去了,越棠只能步行回重明阁。今夜宫中的灯格外亮,水榭歌台在月色下有另一种秀丽,原本她心中乱糟糟的,开阔天地间走一走,倒平静了些许。

她同段郁开玩笑,“将军与我阿兄相熟吗?都称兄道弟了。”

段郁道:“臣慕周给事之名许久,从前没有机会结交,近日为着门下省的公事,周给事常与臣一道探讨,这才熟悉起来。”

“我阿兄不是热络的性情,往来密切的朋友寥寥可数,都是自小便认识的世交子弟,同僚间的情谊,似乎不过尔尔。”越棠端详他飞扬的眉眼,觉得有趣,“还得是将军,为人率诚,连阿兄都对将军青眼相加。”

段郁咧嘴笑:“臣只当王妃是夸臣了。”

重明阁地势稍高,阁前栽大片的翠竹,竹林间有小径可省两步脚程。拐过最后一道弯,越棠停下脚步,“将军就送到这里吧。近来总是麻烦将军,我都算不清了,等事态平息,我一定好好答谢将军。”

“都是臣的分内,王妃还要与臣见外吗。就是......”段郁摸了下鼻子,显得不太好意思,“有个人,臣恐怕得让王妃见一见,望王妃不要怪罪才好。”说罢摆了下手,让身后的人都退下。几个兵勇退至竹林外,唯独一人没动弹。

段郁看了那人一眼,然后却行两步,“那臣也告退了。”也不知是对谁说。

风声萧飒,竹影婆娑,眼前的人抬起头,静静打量着她,越棠也有种风中凌乱的感觉。

“又是你啊。”她叹息,“赵铭恩,你让本王妃说什么好呢?说走的是你,转天就回来的也是你,你这样,真的很难不让本王妃怀疑你的本心。”

竹林幽深,随重明阁不规则的外墙蜿蜒,一视同仁地遮掩着各人幽微的心思。墙上造漏窗,越棠身后恰是一副鹿衔灵草,越过镂空处望去,还有一副凤穿牡丹,两处相对,透出另一侧的翠竹来。若不细琢磨,定是想不到,两道墙相隔,此处的情形还能瞧得一清二楚。

“果然是你。”

两幅漏窗之后,有人无声地惊叹。那双眼睛盯在赵铭恩的脸上,眼里盛满了惊异、渴望,还有仇恨。

“终于逮住你了,太子殿下。”

第50章 充满活力的生命

温泉宫的消息送达会昌营的时候, 最开始,段郁与赵铭恩都是不大相信的。

段郁啧了声,横竖看眼前的行宫侍卫不爽, “怎么又来一刺客, 上回装神弄鬼的人查清楚了吗?一样的招子使两次,真把人当猴耍啊?”

可接着听说王妃与刺客短兵相接, 脖颈上的血都染红几条纱罗了, 还止不住,段郁整个人就不好了。

“怎么还真能让王妃受伤呢!尽是一群废物......行了行了本将军知道了。”他恼火地摆手, 来回打转,寻自己的刀,“本将军这就带人前去, 你先把营里的疡医领回宫, 给王妃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