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语惊醒梦中人,越棠直呼对啊,“宋希仁与兴庆宫是一伙的,当初举荐他到御前的,多半就是孙贵妃本人。既如此,陛下就算不疑他,总要令他避嫌吧。”思来想去,只能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,“宋希仁他诓我呢?”

顺着这个思路猜度,宋希仁这么做的原因,或是有意向她传递虚假的消息,或是想试探她的反应。越棠回忆了下方才宋希仁的表现,估摸着多半是后者。

“可我什么都不知道啊,他拿我当什么人?”想到往后还要应付他,越棠就很丧气,“宋希仁到底打着什么主意呢?想送兴庆宫上高位,那就多多在那位二殿下身上下功夫,尽搞这些莫名其妙的把戏......心思比海深,真是个蛇蝎美人。”

这个形容,引来了赵铭恩古怪的眼神,“蛇蝎......美人?”

越棠乜着他,觉得挺可乐,“怎么,你有意见?好啦你也是美人,不必和那种人争高下。”

赵铭恩识趣地闭上了嘴。他才打定了主意要与她好好相处,尽量哄着她开心,可她娇横的时候,还是让人无法招架。

回到王府,天上又闷声滚起了雷。越棠快步走进门内,下巴朝后一扬,吩咐双成,“那人不请自来,居然敢登堂入车了,罚他上园子里干点活,长长记性。”

回房后舒舒服服泡了个澡,披衣出来,大雨下得正酣畅,于是在雨帘前用午膳,好不舒畅。吃饱喝足后在檐下来回走动,双成跟在后头,苦口婆心劝她消停些。

“王妃您才沐浴,快别吹凉风啦。您没听宋大人说吗,城里痢疾肆虐,你留点神儿,那病症弄不好可是要命的。”

越棠不以为意,“人上了年纪才会染痢疾,咱们都年轻,不必提心吊胆的。”

“呸呸呸。”双成让她赶紧一口啐了,“可不兴把话说满,老天爷听见不乐意,得给您颜色瞧。”

好歹将她劝回了房里,越棠上榻歇了个午觉,迷迷糊糊做梦,梦见宋希仁一手提刀,那刀上还淬着血,偏脸上笑得温润谦和,嘴里嚷“王妃您相信臣”,一转头,那边赵铭恩也来了,脑袋上开了瓢,血染得半身都鲜红,冲她吼“王妃快跑”。

她跑了没有呢,也不记得了,反正一偏头额角生疼,然后就醒了。醒来对着榻沿懵了阵,好半天才揉着眼睛坐起身。

邪门儿,头一回梦见男人,居然有俩,还是流血事件。话本里不是这样写的啊,越棠深感被骗了,怎么人家就能梦见香艳的快乐呢?不公平。

里头有动静,很快便有女使从屏风后探出身,笑着说:“王妃可是叫梦魇着了?还早呢,您再歇会儿么?”

看南窗外,大大的太阳当中天挂着,原来雷雨已下完了,瓦蓝的碧空上一丝云彩都没有。越棠被刚才的梦搅得一颗心七上八下的,便问:“赵铭恩呢,干什么去了?”

“西路上修池子,今早送进来好几车的盆栽,管事罚他上那儿搬运去了。”

越棠说那成,然后起身披衣梳头,仔仔细细装扮上,对镜转了圈,满意地搭上女使的手,“走,领我瞧瞧去。”

于是一路往西边跨院去,一路走,一路有人加入她身后的队伍,到了池塘边时已经浩浩荡荡地跟了十来号人。

听见动静,正往园子里运花盆的赵铭恩回过头,惊讶地瞧着那大树底下人头攒动,先是足足八人将一张美人榻抬至树下,还细致地围上三面围屏,紧接着是榻桌、引枕、香案、矮几,并一应茶水鲜果,简直将小半个屋子都搬来了园子里。

归置完,人都撤走了,连贴身的女使都没留。越棠蹬了鞋,闲适地歪在美人榻上,见他愕着,还笑眯眯地冲他扬了扬手里的团扇。

“你继续呀!拿出真本事来,展现你全部的力量。别紧张,就当我不在这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