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意有所指啊,就算看见了也可以当作没见着,特意来亮个相,分明是别有用心。越棠想起前几日赵铭恩的话,宋希仁赶来兴庆宫搭救她,是一出“英雄救美”的戏,如今这一折落幕了,接下去宋希仁又要唱哪出?
要敷衍他一下吗......越棠在“掉头就走”和“配合他演出”之间犹豫了一刹那,心比脑子快,神情一软,笑意嫣然,“我闲来无事,出来逛逛。”
“王妃这两日可好?”宋希仁四平八稳地说,“近来天气湿热,城里接连有人染上痢疾,已过千人之数,连陛下都惊动了,命太医署协南衙严查京城果蔬供应及水源。王妃也要小心,平日里切莫贪凉,纵使天热,也要养好脾胃,少食生冷。”
越棠点头说:“多谢宋大人提醒,我记下了,你自己也多保重。”客套完了略顿一顿,静等着宋希仁的正题。
果然地,他紧接着说:“今日臣入宫,陛下给臣派了件差事,不日便要去鄞州一趟,一来一回,总要一两个月的功夫。”
越棠心中高兴,暗道走了好。
面上则纹丝不动,和煦道:“陛下果然器重宋大人,连代天子亲巡的差事,都信赖宋大人去办......山高路远,我便提前祝宋大人一路顺风吧。”说完了才回过味儿来,他说的是哪儿?鄞州?
鄞州,这地方太敏感了,打从睿王与太子出事起,陛下遣了一波又一波官员往鄞州去,就差没有御驾亲至了。一转眼半年,事态似乎在平息,京城里已不常有人提及了,陛下这时候却遣宋希仁再赴鄞州,他身为翰林代召,同天子的关系比寻常臣子更近,这是什么意思,难道太子殿下的踪迹,有了新线索?
她暗自思忖,宋希仁就目不转睛地望着她,也就是一忽而的功夫,她的迷惘、错愕、犹疑,他全看在眼里,心中有了答案。
“多谢王妃,臣会尽力,不负陛下的嘱托。”宋希仁言罢,退后两步长揖。
越棠略欠了下身,笑得如沐春风,然后回身登车,可车帘子一掀,那笑意就僵住了。竟然有人鸠占鹊巢,心安理得地在她的车驾上端坐着,一双雾霭沉沉的眼眸,坦然望过来,丝毫没有慌张愧疚的意思。
越棠瞪了赵铭恩一眼,回头朝双成比了个手势,示意她去边上扶车,方才探身进车里坐下,说:“我说你这人,是不是想着今日反正已经冒犯我了,索性打算冒犯到底,一并领罚?”
“奴先前冒犯王妃了吗?”他倒是好商好量的语气,“奴愚钝,不知何时行差踏错,令王妃不满意了,可否明示?奴往后一定多加小心。”
唉,那种别别扭扭的感觉不好说,说了反倒显她小家子气。越棠有些不满,“你真不明白,还是和我装傻?”男人果真这么迟钝吗,心好累。
照往常的态势,这种撒气式的问话,赵铭恩是不会接茬的,可这回,他却颇为诚恳地应道:“奴不会同王妃装傻,而是真的想知道。奴不想再让王妃不快。”
“算啦,你是块顽石,调/教你太费劲了,自己领悟去吧,我还想多活几年。”越棠兴致缺缺地调开视线,不再理会他,盘算起自己的心事。
两下里静默了片刻,又听赵铭恩问:“适才宋大人忽然现身,不是巧合吧?”
越棠散漫地嗯了声,“他说陛下遣他去鄞州办差事。”抚额思忖,还是想不明白,“但他特地到我跟前提这么一句,算是怎么回事?总不会是来炫耀陛下有多看重他吧。”
“......鄞州?”
“是啊,真让人头疼。”太子的事,就是睿王的事,多少也算她这个睿王妃的事,越棠不免忧心忡忡,“还以为陛下放下了呢,原来还惦记,看来这场腥风血雨一时半会儿是过不去了。”
赵铭恩却说:“宋希仁,不是兴庆宫的人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