双成只能劝她消消气,“前两天您在兴庆宫受了好大的惊吓,赵铭恩是知道内情的,他担心您在外头又遇上不测,多问两句,也是他的忠心,您别和他一般计较。”

其实双成心中是暗暗佩服赵铭恩的,一个微末得啥也不是的马奴,居然有混进皇宫的胆识!双成扪心自问,若换成自己,心一横也能为自家王妃豁出命去,但真到皇宫里怕是吓得腿都软了,能不能全须全尾回来,还真两说。

原本双成私下里还犯嘀咕,这马奴来路成迷,单凭一张脸受尽王妃恩宠,搞不好是个别有用心的祸水。经此一事则是彻底服气了,将赵铭恩当作可以信赖的忠仆。

但越棠说:“挟恩自重的人最不可爱了,回头给他派个苦差,上太阳底下晒一晒,人就清醒了。”

双成还能说什么呢,两人也不像是真闹矛盾,大约就是要挣个高低,东风必须要压得西风彻底服帖了才行。

到公主府,女使引她进门后一路朝花园走。

一边笑着解释:“天儿热,咱们园子里的池水引的是玉泉水,倒比别处清凉,殿下在湖心亭中等王妃。”

越棠自然应好,一路分花拂柳行到池边,打眼瞧去,湖心亭中还有个男子身影,不由一咯噔,心道不知又是哪位青年才俊。待走近,看清了衣着打扮,发现不同寻常,忙温然笑起来。

“给殿下请安,今日驸马也在,是我来得不巧,打扰殿下与驸马的雅兴了。”

“哪有不巧,你来得正好。”长公主热络地招她入座,然后转向驸马,挑了挑眉说:“看见了?我确实有客人,今日不得闲,不是借口推脱。”

驸马是真没什么存在感,越棠来往公主府上许多次,今日还是头一回见到他。四平八稳的长相,不出挑也不出错,越棠在睿王丧仪认过脸,可转头就忘了,这会儿面对面用力端详,分明看进去了,可一眨眼,又什么都没记住。

驸马姓穆,家中有庆国公的爵位,嫡长子,往后必是要袭爵的。这般出身的公子哥,哪怕不尚主,到了年纪,也自有他的清贵前途,还不必像现在这样,不咸不淡的,在公主府上全没当家做主的地位,更像是位无关紧要的客。

不过驸马的脾气着实不错,长公主没好脸色,他也不恼,站起身来轻声细语地同公主告辞,作揖时仪态谦恭,却很磊落,临去时还冲越棠和悦地致意。

越棠也回以微笑,努力不叫尴尬显在脸上。无意中撞见人家夫妻间摩擦,长公主满不在乎,倒是越棠没话找话,僵硬地粉饰气氛。

“驸马性情温和,对阿姐言听计从,阿姐好福气。”

长公主嗤笑,“性情不温和,还轮得着他当这驸马?”漫不经心瞥了眼驸马远去的背影,不愿再提这个,只牵过越棠的手,仔仔细细打量她,“不说那些了,棠棠,你好不好?那日回府后,缓过劲儿来了么?若心里还堵得慌,我领你上禁苑跑马去,眼下正是狩猎的时候,不论射中射不中,策马跑上两圈,保准让心里的烦闷一丝不剩,快活得很。”

说到这个,越棠忙收起笑容,肃容郑重向长公主道谢,“殿下那日特地为我闯兴庆宫,这份恩情越棠没齿难忘。”敛衽长揖下去,却被长公主一把扶住了。

“坐下坐下,别闹这些虚文。”长公主嗔怪道,“我不过进宫一趟,不费什么力,也不必向谁讨人情,当不起你的谢。正好我瞧不惯兴庆宫许久了,在宫里无故动私刑,她真做得出来!”

想起兴庆宫便恨之入骨,长公主强压下心绪,看着越棠,悲悯又怜爱,“你着人给我传信,是信得过我,你好歹叫我一声阿姐呢,若有点差池,我如何对得起......三郎。下回别犯傻了,早一日来知会我,我自会替你周全,何必生生送上去让人打脸呢!棠棠,知道吗?”

越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