除了王爷人真好,越棠再没有旁的想头了,钻进锦被里蛄蛹两下,贴上来环住他的脖颈。主动的亲近,是表明她愿意努力的决心,“多谢王爷。”感谢不能光靠嘴上说,她知道好歹,可没什么经验,那份情谊不知该如何使劲,只能用力地靠他更近,双臂兜在他颈间,下半截儿也努力缠着他,以示夫妻一体,她绝无二心。

她全无章法地拧动着,感沛万分的心情尽数化作一声呜咽,只是落在睿王耳朵里,那鼻音浓重的颤声,简直是最惑人的娇嗔。这么个灼人的宝贝,不能下手,还不能推开,睿王无比煎熬,甚至有点后悔才刚说出口的漂亮话。

他知道的,她一向不是那等扭捏的女郎,性情疏阔,只要是认准的事,做起来都有一腔赤诚之心。从前他在不起眼的书肆里打混,她不会因身份而轻贱他,诚恳相待,照样可以谈得投契,如今成夫妻,其实是一样的态度,外加上尽心履行身份职责,有些方面尚未领悟过来。

于是成了一厢情愿的焦灼,睿王无声地叹息,伸手在她脊背上轻轻拍打,逐渐真将她哄睡着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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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是天子赐婚,翌日要入宫去谢恩。王府的车驾行在朱雀门前的直道上,睿王见她不言语,玩笑着宽慰:“父皇殡天十年了,母妃也故去已久,陛下是同辈人,不会为难底下弟妹,你放宽心,只当陛下是家里兄长。”

越棠霎了霎眼道:“我原本不紧张,王爷特意提起来,倒引我惶恐了。”说着将车帘拨弄开一条缝,朝窗格外一指,引他瞧,“宫城外人来人往的,禁军朝臣一队队往西走,是一向这般热闹么?”

她生平头一遭踏足皇城,从前连爹爹任职的官衙都未曾去过,所以闹不清宫门前的章程。可睿王一眼就察觉出不寻常,至于是什么缘故,却没头绪,至兴安门前下车,恰遇上羽林营中郎将,方才问明白了首尾。

“太子殿下今日回京,臣等领命,西出春明门迎接殿下銮仪。”

“太子今日回京?”睿王吃了一惊,这等大事他竟没听说,转念一想又笑起来,看向越棠,嘿了声道,“这阵子尽忙迎王妃进府,外头的事全疏忽了。今日倒赶巧,若时辰凑得上,索性一同见过殿下,认认亲戚,往后少不了要常走动。”

睿王与太子殿下年岁相仿,虽差着辈分,却是宫里作伴长大的情谊,京里没谁不知道,越棠也不例外,且听他的口气,那传言毫不掺假。哪怕在宫里,要留神言语上的分寸,无意间流露出的亲近与熟稔,也足以显出他与太子关系非比寻常。

越棠自然道好,拉家常式地问起来:“殿下出京,是办差事去了么?”

睿王点点头,“夏日里南边洪涝,入了秋冬成饥荒,太子此番是领着朝廷的钱粮下鄞州赈灾。”略忖了忖,显出点欣慰的笑意,“算算时间,赈灾的事办得算顺利,殿下虽年轻,能力手段都没得说。”

年轻储君入朝,需得逐渐积攒政绩与声望,太子此行顺利,便是朝廷根基稳固的好兆头,越棠也感到高兴。

夹道里迎头遇上一队内官,首领那位见了睿王,对插着袖子行礼后竟扬起个笑模样,挤眉弄眼地打趣,“殿下小登科,瞧您这眉飞色舞的精神头,得意劲儿全写在脸上了,臣今日有幸,亲口给殿下道声喜。”言罢又转向越棠,扎地行了个大礼,“臣虞守光见过睿王妃,王妃娘娘往日在宫禁行走,有何差遣,尽数吩咐臣便是,臣肝脑涂地,一定替王妃周全。”

睿王由着他耍嘴皮子,末了笑骂声“去”,一扬手,袖里抛出个金锞子,“王妃赏你的酒钱,往后等着你孝敬。”

那内官双手过顶接着,唉哟了声,笑得朵花儿似的,“那怎么好意思的。”睿王也不多与他兜搭,摆手调侃了句滚吧,虚揽越棠一把便走远了。

走出百来步,沿墙根拐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