处飞,他反倒生了觊觎之心。那日她的吻、她的触碰都深深烙在了肌肤上,脑海里一空下来,那感觉便止不住在身上心上翻涌。如今一想到她对旁人也这般不择手段,他几欲发狂。
他越崩溃,长公主越是轻快,闲在地笑了笑,说:“上回我问周给事,可否不封驳本公主的条陈,周给事没搭理,那本公主只好去问一问旁人了,这有什么不对?”
他忍得双眼发红,“公中事理当拿上朝堂论断,而不是像殿下这样,在......内闱弄权。”
“内闱?”长公主愣了瞬,想明白后大笑。他当她来者不拒吗?凭什么呀,她是尊贵的长公主,等闲男人,身上哪有配让她放下身段去谋取的价值?她冲他们笑一笑,赏一餐饭,便足够叫他们俯首帖耳了。
不过他这模样真好看啊,这么骄傲的人,今日连体面都不要了,不知经历了怎样一番挣扎。长公主觉得赏心悦目,看够了冲他勾了勾手,示意他到桌案后来。
她发了善心,愿意给他个痛快,“让本公主谈公事谈到内闱里的,除了周给事你,再没有第二个人。你放心,我不过赏了刘给事一盏茶,议完了事见天色已晚,便留他在偏厅用过饭再走。”
周立棠面色不改,自以为沉稳,却没意识到眉头不自觉地松泛了,还有些羞赧。一时气话问出口,结果与他想得大相径庭,想掩饰,便顺着话谈起公事。
“昨日在议事堂,臣看过殿下的条陈臣,臣觉得不妥当,刘给事与臣是一样的看法。殿下要设立铜匦,广纳天下表疏,鼓励密函直达天听,此举甚险,虽能一时弹压朝局,却会致使告密之风炽,同僚猜忌,上下相疑,官吏因此畏谗,事务不决而政务壅滞。更有甚者,若刑狱不当,将有罗织成罪,冤狱遍地......”
周立棠缓了口气,“此乃乱世之相。”
长公主一哂,“周给事以为,如今天下很安稳吗?”
陛下春秋正茂,却没了做皇帝的欲望,撒手去了东都与贵妃两人过逍遥日子。储君骤然临朝,虽名正言顺,可他太年轻,又有破而后立的决心,满天下大刀阔斧地砍下去,难免激起些动荡,况且还有先前太子妃那出闹剧,如今朝纲并不算十分稳固。
长公主慢腾腾将案上的书册归置好,边说:“陛下中庸,太子却不愿将就,水壅而溃,是时候清淤除弊了。既然要革新,便要有强力的手段制约,鼓动朝臣告密,听上去是不光彩,效果却立竿见影。特殊时期行特殊之事,细节可以再议,待朝局稳定、太子坐稳江山之时也可以废除,周给事的妹妹往后将是国母,周给事难道不愿天子威柄在御、威加四海么?”
话到这儿长公主目光顾盼流转,眉眼婉然,“说来刘给事是拾遗官出身,朝廷现行的纳言之道有何疏漏,他最清楚,我请他来一道商议,收获良多。现下刘给事也认同了本公主的提议,周给事还有什么可说的吗?”
她有蛊惑人心的本事,周立棠从来不怀疑。他并不是那等迂腐的书生,各中利弊,早就辨了分明,不愿松口是顾及太子的名声。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*,告密成风不是仁君之治,青史上必定留下一笔争议,正因他妹妹是未来的国母,他才更希望太子成为立名垂世的君王。
“恶名有本公主担啊。”长公主满不在乎地笑着,“帏薄不修、牝鸡司晨,本公主的名声够糟的了,不差再多蹿腾天下人告密这一条。”
她说这话时,无端叫人想起太液池上的烟火,一瞬间光华万千,昌盛而壮丽,却有种奋不顾身的孤勇。这样的角色,注定四面树敌,平安终老就是最好的结局了,身后子孙但凡稍逊色一点,连保命都难。甚至不必说身后事,君王手里最锋利的刃,有几个能得善终?始以忠信见亲,久而功高震主,并非不信任天子,只是圣心有时也不由得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