段郁眉开眼笑,将那一丝淡淡的惆怅掩饰得很好。喜欢的女郎要嫁给别人啦,好痛苦,但时时戳在情敌的眼窝子里,近距离观察情敌今日还得宠吗,怎么不是一种伺机而动呢。

不过明面上的话不能这么说,他潇洒地表态:“臣能护卫娘子平安,常见娘子喜乐,臣也觉得很好。臣的存在也是对殿下的提醒,殿下若如芒在背,一生珍视疼惜娘子,那臣也就别无所求啦。”

边上的曾内侍连假笑都堆不住了,哎呀,好一朵虚伪的白莲花,当谁瞧不出他的真面目!然而王妃似乎很受用,感动地对着白莲花笑,曾内侍急了,直冲白莲花瞪眼睛。

“段将军的任命诏书还在门下复核吧,这种时候最需谨言慎行,免得最后白高兴一场。将军说了这许多话,想必口渴,来来,容臣再给您倒杯茶。”

内侍装模作样地要斟茶,段郁虚掩了一下,识相地表示不喝了,“臣这就走。”反正日子还长,他不争这朝夕啦。

然而临走前还桩要事交代,段郁偏身挡住内侍的目光,隐蔽地往某个包袱上一指,声音压得很低。

“臣听家中管事说,臣的长嫂前几个月就爱吃这家果局子的雕梅、杏脯、酸枣糕,臣寻摸了些来,娘子若食欲不振就试试,或许有奇效。”

越棠愣了一下,分外尴尬,囫囵笑着把段郁送走了。回过头来愁苦,这个谎言可不好圆,段郁自然不会到处乱说,可陛下面前要怎么糊弄过去?欺君的大罪她可担待不起......不管了,越棠下定决心,届时若陛下要追究,她坚持说什么都不知道,一切责任在太子,他造谣他传谣,她是被逼的。

她的腹诽太子听不见,太子正在一辆外表平平无奇的马车上,吩咐侍卫一路疾驰,向太和宫赶来。

先前已经命人打扫出一条小路,从山门前另辟蹊径,直抵后山。正是黄昏时分,柴门虚掩,斜阳平檐,太子悄声推门而入,庭院在刺眼的金芒中只余朦胧的轮廓,定眼看,她就坐在那一片静谧的浩大里,最流丽的工笔,都描绘不出此时定格的绝代风华。

她闻声回头,笑着冲他招手,像一泓清泉淌过,整幅画卷骤然轻灵起来,是另一种动态的、顶顶高级的美。然而她开口了:“快来看,树上有一窝雏鸟儿。”

太子满心的柔情瞬间裂开一道缝,原以为她见了他会说些温存话的,没料想如此不羁。好在他见惯了王妃出其不意......噢,已经不是王妃了,时至今日终于可以称呼她的名字了。

太子走过去,把宫人都挥退,坐到她身边轻唤:“越棠。”

她一激灵,似乎被这个称呼惊着了,半晌笑着说:“还不太习惯,殿下别见怪。”

太子不以为意,那就多试几次,当初他连自呼为奴都能喊顺口,这世上应当没有什么是不能习惯的。

说话间垂眼一扫,见桌上摆着几碟蜜饯果子,不像是东宫膳房的手笔。

“段郁来过?”太子拈起一颗梅子放进嘴里,立刻酸得眉头紧锁。越棠点点头,见状忙将茶盏推至他手边,让他漱漱口。

提起段郁,她不由问:“段郁留在京中任职,是你的主意吧?”不怪她心存疑虑,曾经这两个人闹得那么僵,以至于逼得她退避出京城,结果段郁揍他的那一拳他不记仇,还替他谋求京中的高位,难道这就是储君弘雅的胸怀吗?

太子看她一眼,便知道她心中大约没好话。他淡淡说是,一边站起身来,往窗边走了两步,留给她一个高深的背影。

“孤从不担心段郁,无论他如何作妖,选择权都在你的手上,孤先前是担心你会选段郁。但如今你既已选定了孤,那段郁在哪里都无所谓了,他愿意留在京城便留着吧,反正你是孤的妻子,孤相信你,他做什么都不重要。”

越棠支着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