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霁雪瞧见他这副样子，也不是看不明他的心思，张口又要劝他，可话到嘴边，却又被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吞下去，咽石头似的剌着他的喉咙噎回肚子里，气管都被堵住的难以呼吸。

为什么，他明明是为了楚红泥好，还有比他更在意楚红泥前程的人吗？

他只是想楚红泥过得好，去更好的未来。

可为什么在楚红泥眼里，那些灯红酒绿的才是甜美的果实，而他，才是他的绊脚石呢？

程霁雪想到李文靳和他说的话。

他咬着口腔内壁，把水递到楚红泥面前。

楚红泥没接。

“我知道，前些日子逼得你太紧了，惹你不高兴了。”

“但是我真的没有太多时间了，你也知道我是交换生。”程霁雪低垂着眼眸不看楚红泥，阳光打在他雪皑皑的白睫上，错落出纤长的夸张的阴影，落在他本就瘦削苍白的面颊上，割裂出违和扎眼的脆弱。

他颤抖着苍白的嘴唇，“我很快就要回美国了，我只是很想，很想留在你身边，为你做一些什么。”

“我不敢想我一走，你该怎么办，你父亲的事情还有没有着落，万一你又被人欺负怎么办……”

“我就是安不下心……”

他这番话真假掺半，落在楚红泥耳里，倒是情真意切，叫他没法不心软些许。

楚红泥接过他手里的水，能看得出来态度已然软化了几分。

“我好像不喜欢别人管我。”

他没什么笑意地轻笑一下，“你也知道没什么人管我的，我以前也不知道我原来是不喜欢人管的。”

他这么说着，脸上也没显出什么哀凄的情绪，倒是程霁雪看着他时嗫嚅着嘴唇不知道说什么的表情，叫他实实在在笑出了声。

“不喜欢也挺好。”

“要是喜欢的话，那我不是太可怜了吗？”

程霁雪在此刻他的笑脸里，好像突然读懂了他的意思。

现在楚红泥站直了腰板，抵触着仍低看他的人。

程霁雪抿抿唇，“你不喜欢，我就不这样了。”

“我只是想你开心。”

楚红泥听他这话说了太多次，就再也无了第一次听到时那份颤动。

楚红泥点点头，表示自己知道了，意识到周围越来越多经过的人的眼神，他才反应过来，“军训快开始了，赶紧走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