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红泥像是开了牙的野兽，咬住徐周杨那一刹那露出的恐惧的线头，猛地一扯，把包裹着徐周杨的厚重的茧，撕拉殆尽。

“每一天，我踏进教室大门的每一天，都要提心吊胆，门上会不会有水，前面会不会有图钉。”

楚红泥凉薄地轻笑一声，“就算怕，我还是要推开那扇门，不能躲，不能避，不然，还是会被人拖到厕所，按进洗手池里。”

“红泥……”徐周杨脸上露出尴尬的，愧疚而痛苦的神色，要去拉楚红泥的手，却还是被他猛地拍开。

楚红泥定定地看着徐周杨，甚至没移开过视线。

刀头已经压进了徐周杨的心头肉口，而他，不打算收手。

“每一天……”楚红泥哽了一下，屏着气，带着一股执拗的狠劲儿，把心头涌起的委屈咽了下去，接着道：“每一天，我都要注意着从我身边走过的每一个人，不知道他们谁什么时候会用什么样的方式，捉弄我……”

“就好像，你们都是人，我就是个……畜生……”

“红泥，不是的……”徐周杨痛苦地摇着头，“不是这样的，不是的……”

“不是什么？”楚红泥有些残忍地笑着逼近他，像在逼一个晕血症患者，看别人血淋淋撕开的胸膛。

“是你们没把我当畜生玩弄，还是这一切的源头不是你？”

徐周杨不敢看他，低着头，卑怯地低着他高傲的头颅，颤抖着声音，轻轻的，不知道是解释给楚红泥听。

“我们不是说好了吗，我会一辈子对你好，永远都对你好，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，再也不会这样了……”

“我们说过的，我会把以前欠你的一切都千倍万倍地补偿给你，以后我们就好好的，好好的……”

徐周杨话还没说完，就被楚红泥拔高得有些尖利的声音打断了，“补偿？”

他狠狠地咬碎了含在喉咙里的恨意，“补偿就是你去坐牢！那就是你对我的补偿！”

徐周杨抬起头，难以置信地，受伤地看着楚红泥，不敢相信，楚红泥会说出这样的话。

楚红泥的情绪被他这个神情彻底点燃了，“怎么，你倒是觉得委屈了？”

“是我逼你欺辱我的吗？”

“好像只有你是人一样，自己的指甲盖掉了就是天大的事，别人断手断脚，都是小伤！”

“我没有！”徐周杨辩驳，“我没有，觉得你不重要。”

楚红泥拧着眉，“我当然不重要，你觉得自己给我看手机，什么都惯着我，这种事情就是没对不起我，就是没想到，当初的事情。”

“你根本没当一回事，把别人害得比畜生还不如的事情，在你眼里就是小事，你自己呢？我没和你说话，你就觉得我对不起你了吧，委屈得要命了是吧？”

第三十六章

像是被密封的蛋糕，徐周杨小心翼翼地捂着，捂着，总以为里面是可口的，是香甜的，是绵软的，是天上最后一点晚霞蘸糖的味道。

可当那层薄薄的白色尼龙袋被撕破，露出的却是腐臭的，蝇虫飞散的酸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