洵和顾莲沼相携离去的背影,仿若在绝境之中突然寻到了一线生机。
原来,王爷并非无所不能,他也会叫人哄骗,也会叫人三言两语便蒙了心智。
若将顾莲沼换成自己,仅凭王爷对自己多年的信任,自己甚至无需使用任何手段,便能……
“啪!”一声清脆的耳光响起。
凌亭面无表情地垂下手,仿佛刚刚扇自己耳光的人不是他。
他与凌晴的性命皆是王爷所救,王爷对他的信任也是多年来一点点积累起来的。若他仗着这份信任去欺瞒哄骗王爷,那与畜生又有什么区别?
他甚至不敢相信,方才起了那个龌龊念头的人竟然是他自己……
他在原地伫立许久,直到牵马的小厮前来提醒,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,将缰绳递给了小厮。
……
柳元洵一跨进屋内,便迫不及待地去解身上的大麾,动作急切得近乎粗暴。
好不容易将大麾扯下,他仍觉得不够,总疑心长袍上也沾染了血,又急急忙忙去扯身上的衣服,整个人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焦躁。
他在诏狱本就是为了处理正事,才强忍住了对血腥的厌恶与惧怕。再者,诏狱里血腥味虽浓,可那里漆黑一片,他并未真正瞧见多少血液。
可沾在身上的血却不同,那滋味叫他瞬间梦回七岁那年的血褥子,那些血也像是重新从记忆中活了过来一样,将他包裹得越来越紧,越来越紧……
顾莲沼和他相处不过一月有余,并不知道他怕血,只当是他养尊处优,嫌弃血污脏了衣物。
或许因为前一刻才猜到了真相的缘故,此时的顾莲沼看着柳元洵对血腥这般排斥,竟无端觉得,这就像是柳元洵对真实的自己的一种抗拒。
他心里清楚,柳元洵不是傻子,迟早会看穿他的伪装,到时候该怎么办呢?
倘若柳元洵已是濒死之态,或许还会原谅他的欺骗;可他要是活着,真能容忍自己被当作傻子般玩弄吗?不可能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