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府的轿子刚停,顾莲沼就顺手将柳元洵扶了下来。

等凌亭接到消息的侍候,顾莲沼已经扶着柳元洵走到了中庭。

不过一夜,他二人的关系好似又亲近了一些,顾莲沼不知道说了句什么,惹得柳元洵扬唇一笑,眸光里有着淡淡的亲近之意。

这样的目光,以往只会出现在柳元洵注视着凌晴的时候。

凌亭脚步一滞,忽然有点情怯,他伺候柳元洵那么多年,头一回有了人到跟前却不敢上前的时候。

还是顾莲沼先一步瞧见了他。

他遥遥望来一眼,而后又向柳元洵说了句什么,柳元洵这才抬头向他看来。

隔着十多米的距离,他和那两个人仿佛被分成了两个阵营,柳元洵瞧见他也只是笑了笑,既没招手叫他,也没给他点反应,反而自顾自地和顾莲沼说着话。

他明明在朝着自己的方向走,可凌亭却觉得他好像距离自己越来越远了。

十米,七米,三米……

随着距离拉近,凌亭瞧见了他脖子上的红痕。

那痕迹如此暧昧,又如此特殊,但凡知晓情事的人都不会看错。

一瞬间,凌亭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在梦里,人还未醒,所以看到的都是假的。是他惦记着柳元洵进宫的时候带了顾莲沼却没带他,所以夜里便做了这般不切实际的梦。

可刮过耳畔的寒风和身侧咋咋呼呼的凌晴又在提醒他,这一切都是真的。

当意识到这个事实的时候,他整个人都没了力气,像是被瞬间抽走了脊梁骨,一阵风都能将他吹倒。

他侍奉柳元洵那么多年,头一回见了人却不敢上前,拢在袖里的指尖一直在颤,心口像是被酸水泡过,又涨又涩。

他下意识看向顾莲沼,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,可顾莲沼却始终低垂着眼眸,半扶着柳元洵,无比自然地站在了原本属于他的位置上,自始至终都未曾抬过眼。

凌晴没有凌亭这般细腻的心思,她一瞧见柳元洵就欢呼起来,像一只灵动的蝴蝶般绕到柳元洵身边,叽叽喳喳地叫嚷道:“主子主子,我不想养狗了,我想养匹马!听说马市来了几个蒙古人,还带来好多小马驹呢!主子主子,我好想养匹马呀!”

凌晴性子急躁,养狗或许是一时起意,可她平日里总爱往外跑,有一匹好马倒是能方便不少。

柳元洵欣然答应,“好啊,你想什么时候去?”

“昨天就想去了。”凌亭深吸一口气,强扯出一抹笑容,两步上前,拉近了和柳元洵之间的距离。

石板路本来就窄,三人并肩已是极限,凌亭一来,势必有人要退一步。

可这近乎挑衅的姿态刚一摆出,凌亭就后悔了,他堪称怯懦地退向凌晴那一侧,而后错身半步,跟在了柳元洵身后。

柳元洵和凌晴什么都没发现,可处在风暴中心的顾莲沼和凌亭却对那场无声的较量心知肚明。

一个宣战后又怯战。

所以另一个还没迎战便胜了。

顾莲沼每做出任何反应,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,而凌亭却勉力维持着镇定,接着前一句话继续补充道,“只是蒙古马价贵,她没钱,这才拖到了今天,想着从主子这儿借点银子呢。”

“我有钱!”凌晴急了,“我存了钱的!可那马实在太贵,一匹小马驹竟要价六十两银子!要不是它实在漂亮,我才不会买!”

凌晴每月银钱只有十两,再加上柳元洵时不时赏点碎银,十三、四两是有的,可她惯爱买些稀奇古怪但没什么用的东西,所以每月只能攒下一二两银子,六十两银子,对她来说确实是一笔不小的开支。

柳元洵笑了笑,看着她道:“冬至一过,腊月便到了,你不是腊月初六出生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