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元洵接着问:“倭寇登岸了?”
贺郎平点了点头,道:“东瀛人占据了海上一座岛屿,常与沿海一带的奸商相互勾结,以流寇的身份四处流窜,烧杀抢掠,无恶不作。一旦得手,便迅速遁逃入海。偏偏江南一带海防薄弱,军队内部……”
说到此处,贺郎平突然意识到自己透露过多,猛地闭上了嘴,不再往下说了。
柳元洵紧追不舍:“既然都到了这般地步,为何不奏报皇上?”
贺郎平脸色平静道:“自然因为只是小事,还没到惊动皇上的地步。”
若只是小事,又怎会连江南总督的亲兵都受伤了?若贺郎平只是因为不安分才亲自上阵杀敌,又怎会险到差点丢了一只眼睛?
柳元洵虽不能确定贺郎平在江南官场中究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,但此刻看着他脸上的刀疤,他由衷希望贺郎平是个好人。
他轻轻舒了口气,不再执着于贺郎平不愿多谈的战事,转而聊起家常:“我初来江南,对诸位大人了解甚少。正好现在有时间,贺大人不如再向我介绍介绍?”
贺郎平倒是配合,“殿下想了解哪位大人?”
柳元洵思索片刻,道:“那日夜宴,我已见过诸位大臣。于大人和你的口音听着像是江南本地人,不过江南按察使卢弘益大人,听着像是京城口音。他是京城人士?何时调任过来的?”
这事倒没什么稀奇的,柳元洵若真想知道,甚至不用问贺郎平,直接要来官员履历表便能知晓。所以贺郎平回答得也很轻松:“卢大人确实是京城人士,调来江南已有四五年了。”
一个职位一个人,卢弘益来了,上一任自然就不在其位了。
“那上任按察使呢?”
贺郎平回答道:“年岁已高,告老还乡了。”
二人一问一答,倒也消磨了不少时日。
约莫三刻钟后,守在轿子外的常安挑开轿帘,低声禀报:“王爷,顾大人回来了。”
这么快?
柳元洵心中一惊,莫名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。
发现那地库之后,他心中便有诸多思量。
即便地库里藏着大量金银,可就算撬开地库拿走银两,也无法凭此给任何人定罪。
毕竟地库早已荒废,金银上又没刻名字,就算挖出来也没什么实质用处。但被人运走,便会留下痕迹,顺着这痕迹,至少能摸出一两条线索。
经过一番深思,他才刻意留出一些时间,想看看究竟有没有人有所行动。
可他万万没想到,顾莲沼竟这么快就回来了。
回来得越快,说明线索越少。
甚至有可能,根本就没发现任何线索。
……
扫把尾的嗅觉确实敏锐,在地库里仅仅嗅闻了一圈,便一路直冲。
待钻入那进可供一人通行的小路,沈巍才由衷感谢起柳元洵的先见之明。
原因无他:这密道并非一条直路通向出口,而是四通八达,每走几步便出现一个岔路口。若没有扫把尾带路,别说找到出口了,甚至极有可能被困在这错综复杂的岔路口中出不来。
那群人甚至狡猾到在每个岔路口都留下了脚印,就算沿着这些脚印走,也只会被引入一条条死胡同。沈巍甚至怀疑,这些死胡同的尽头,说不定还藏着机关暗器。
就在他们顺利钻出地道,重回地面后,往前走了半刻钟,却被一条大河拦住了去路。
宽阔的河水足以掩盖一切痕迹,包括气味。
那群人携财宝而出后,便潜入河底,顺着水流游走,彻底抹去了所有踪迹。
在顾莲沼讲述整个经过时,贺郎平一直静静地听着。脸上既没有惊讶,也没有惋惜,更没有庆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