幕后之人费这么大力气揭开他二人的冤情,要么是侠义之士伸张正义,要么便是为了将孟家拉下马。

前者听着像话本子里的故事,后者则更贴合实际。

若是此举只是为了针对孟家,那他们的终极目的,大抵只有两个。

其一为利。朝堂内,权力斗争不断,孟家落马后,其手中权力势必会被瓜分。可朝堂上,孟阁老一家独大,若有能与孟家分庭抗礼之人,但凡掌握了扳倒孟阁老的证据,怕是早就呈到御案之上了,决然不会如此迂回曲折地找上他。

其二为情。或许是曾被孟家坑害之人,攥住了孟家的把柄,这才苦侯这么多年,寻得机会,将证据递到了他手上。

在柳元洵的揣测里,他更倾向第二种可能,因为只有第二种可能,才合乎目前事态发展的逻辑。

唯一的漏洞便是,如果找上他的,只是普通的受害者,他们又怎能驱使这么多人,为其卖命、传递消息?

正思索间,沈巍到了。

一看便知他是从公务中匆忙抽身赶来,连沾着墨迹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更换。

柳元洵拎起小炉上的茶壶,替沈巍倒了杯水,道:“我虽与大人三日不曾见面,但也能听见下人的议论,说大人您忙得不可开交,常常连饭都顾不上吃。这不,特意挑了个时候,请您来吃顿饭。”

沈巍接过茶杯,苦笑一声,道:“别说吃饭了,若不是王爷您相邀,我恨不能连睡觉都省了。”

此地人员嘈杂,沈巍也只是点到为止,并未多言。

恰在此时,饭菜上桌,经银针试毒后,柳元洵率先动筷。

沈巍显然饿急了,筷子扒得毫无风度,一连吃了两碗米饭,才放缓了手中的动作。

这一停下,他才发觉柳元洵几乎没怎么动筷,吃饭的只有他和顾莲沼二人。

沈巍有些不好意思,正准备客气几句,问问柳元洵为何不吃,柳元洵却先开了口。

“沈大人吃饱了吗?”

沈巍连忙点头,应道:“饱了饱了,臣多谢瑞王款待。若无其他要事,臣想先行一步,去……”

“不急,”柳元洵轻轻打断沈巍的话,道:“有个地方,想请沈大人随我一同去看看。”

沈巍本能地想要拒绝,可瞧见柳元洵那意味深长的笑容,他心里却蓦地一动,不由压低了声音:“王爷可是发现了什么?”

柳元洵起身站定,道:“沈大人去了便知道了。”

……

沈巍骑马而来,自然也骑马跟随。

胡一点原本还在轿子外候着,一听柳元洵又要折返至萧金业的宅子,瞬间愣住,不过他回神极快,立刻通知下去,带领一众侍卫调转方向。

时近黄昏,路上行人渐少。待一行人到了近郊处的别院,沈巍不禁瞪大了眼睛。

密密麻麻的精兵将整个别院围得水泄不通,贺郎平骑着高头大马,静静等候在牌匾之下。见有人靠近,他调转马头,朝着柳元洵所在的轿子走来。

到了近前,他翻身下马,拱手行礼道:“臣贺郎平,见过瑞王殿下。”

柳元洵挑开帘子,道:“贺大人辛苦了。”

说罢,他看向身侧的顾莲沼,轻声道:“我就不拖累你们了,你随两位大人去吧。”

顾莲沼点了点头,叮嘱道:“照顾好自己。”

柳元洵浅笑颔首,目送顾莲沼下了轿。

沈巍完全在状况外,压根不知道贺郎平是什么时候来的,可瞧这架势,又似出了什么大事。尽管一头雾水,他还是跟在顾莲沼身后,与贺郎平一同带兵进了院子。

柳元洵在信上写得很清楚,所以贺郎平也带足了人手,刚到后院,他大手一挥,厉声下令:“挖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