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是你也说了,水路……”
顾莲沼道:“我知道,但我有个想法。”
他越说声音越低,低到柳元洵必须屏气敛息才能听清,听着听着,柳元洵的眼睛渐渐瞪大,“这确实是个办法,可是……会不会太冒险了?”
不仅是冒险,更像是一场豪赌。
顾莲沼道:“天下没有不冒险的事,比起只能按照计划前行,被动等着他们不知道何时会来的伏击,不如主动诱敌深入,扰乱他们的视线。”
其实柳元洵在听清他的话后,就已经被说动了,再经顾莲沼这么一劝说,便点了点头,道:“只是这件事绝不能让第四个人知晓,知道的人越多,消息走漏的可能性就越大。”
数个“刘三”的存在已经让他感受到了水有多深,哪怕是随行的卫兵,或是路上遇到的行商,都有可能与此事有关。
他甚至不能保证沈巍是可信的。
但这个计划,又必须得要沈巍配合。
“我知道,”顾莲沼握了握他的手,道:“只是要辛苦你受些罪了。”
“这算什么,最不需要出力的人就是我了。”柳元洵微微一笑,又道:“说起此事,我倒是有话想和你说。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去诏狱时,萧金业说过的那番话吗?”
顾莲沼回忆了片刻,不太确定地说道:“你是说,他让你去找凝碧?”
“对。”柳元洵道:“我和他说了那么久的话,其实得到的信息少之又少,除了知道背后隐藏着一个难以撼动的庞然大物,就是找到了下一个关键人物凝碧。”
顾莲沼点了点头,又听柳元洵说道:“我后来细细想过,他让我去找凝碧的时候,原话好像是‘只要我告诉凝碧,是他让我去找她的,凝碧就会告诉我一切’。”
虽然早听过柳元洵过目不忘的美名,但听他将萧金业的话原封不动地复述出来,顾莲沼还是有些震惊:“都过去这么久了,你居然还记得这么清楚?”
柳元洵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,并未留意到他的惊讶,只是随意点了点头,缓缓说道:“可是这句‘她会告诉我一切’,似乎可以换一种方式来理解。”
顾莲沼并不蠢,柳元洵只是略微一提,他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,“你是说,萧金业所指的,不单单是‘凝碧会将她的经历告诉你’,而是‘凝碧告诉你的,就是真相’,是这个意思吗?”
柳元洵点了点头,道:“因为顺着凝碧这条线索,确实找到了刘黔源,也从他手里拿到了账册,所以我下意识地认为这就是凝碧这一环所起到的作用。可若是反复琢磨萧金业的话,我又觉得他像是在暗示我,不必在凝碧之后的案子上花费过多精力,因为凝碧已经把事实告诉我了。”
“不是没有这种可能。”顾莲沼见柳元洵唇色发白,便在说话间隙倒了杯水,递到他手边,“如果萧金业真有这层意思,那说明凝碧的父亲确实是被冤枉的,而真正贪污的人,自然也是凝碧口中的江南巡抚孟谦安。”
见他懂了,柳元洵便没有继续解释。这也是他喜欢和顾莲沼说话的原因,有些事,只要他开个头,顾莲沼就能接住他的思绪。
他双手捧着茶杯,浅浅抿了一口,目光有些悠远,“阿峤,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孟谦安的吗?”
这倒不难猜测。
他日日与柳元洵在一起,自然清楚他和“孟谦安”毫无交集,唯一能称得上交道的,便是在孟府待过的一下午。
顾莲沼了然道:“那日去孟府,你发现什么了?”
发现象牙筷子以后,柳元洵并未告诉任何人,自然也没对顾莲沼提起过,此时被他一言猜中,柳元洵不禁有些惊讶,“你真的很敏锐。”
顾莲沼拉过他抱住,亲昵地蹭了蹭,“笨蛋配不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