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泪混着汗水砸在白皙柔腻的胸膛上,柳元洵在一片浑噩中,缓缓睁开迷茫的眼睛,他分不清那究竟是泪还是汗,可依旧抬起了尚能活动的左手,想去替顾莲沼擦拭。
可这榻太软了,他又战栗得厉害,只是刚刚伸手,腕子便不受控制地向下坠落。但就在落势将显之时,被顾莲沼牢牢攥住。
他用力握紧柳元洵的手腕,而后俯下身躯,拉着他的手靠近自己。火热的唇舌开始一根一根地舔I弄着柳元洵细白的手指,而后极具暗示性地将手指放入口腔,色I情又淫I靡地吮吸着。
“阿峤……”柳元洵发不出声音,只能在喉间溢出破碎的呻吟。他额上也渗出了汗珠,凌乱的发丝黏在他脸上,整个人仿若刚从弥漫着潮雾的热气中被捞出。
顾莲沼俯身靠近,既想听他说话,又忍不住舔吻他的唇舌。贪婪地索取了好半晌,才在极力克制下退开,为柳元洵留出喘息的空间,哑声说了句:“我在。”
他以为柳元洵只是无意识间的呼唤,可柳元洵却睁着那双水雾弥漫的眸子,虚无地望着床顶,好半晌,才终于凝聚起视线,看向顾莲沼的眼眸,又轻又哑地说了句:“不哭。”
这两个字,瞬间让顾莲沼眼中涌起热意。他狠狠咬了咬牙,才勉强逼退这令他觉得丢人的眼泪。只是忍得太过用力,连声音都带着几分狠劲,“我没哭。倒是你,答应我的下辈子,一定不要忘!”
柳元洵笑着点了下头。
笑容那么浅,又那么温柔。
他以为,顾莲沼是在为他即将早逝而流泪。
但实际上,顾莲沼是在哭他自己。
他不想让柳元洵恨他,更无法眼睁睁看着柳元洵死去。对他而言,他竟分不清这两件事,究竟哪一件更令他感到恐惧。
在回府前的这一路上,他一直在想,拿了东西换取解药,和柳元洵一起活下去的可能性有多大。
可想来想去,他发现这是一道无解的难题,一个无法两全的困境。
柳元洵一心求死,其根源并非仅仅是病和毒的问题,是他自己不想活。
在这样的情形下,即便他设法救了柳元洵的性命,也只会换来他的恨意,更拦不住他再次寻死。
要想让柳元洵活下去,唯一的办法就是在他的生命中增加重量,让他知道他的命是另一个人的命换来的。只有让他背负起另一条性命的分量,才能逼得他不得不活下去。
顾莲沼不知道困住他的枷锁究竟是什么,更不知道自己这条贱命究竟抵不抵得过那件事在柳元洵心中的分量。可他所能想到的,既不用面对柳元洵的怨恨和疏远,又能让他活下去的方法,仅此一个。
他从未想过自己竟会变成一个懦夫,更未曾料到,从尸山血海中艰难淌过来的自己,竟也会有主动放弃生机的一天。
可他尝过被冷遇的滋味,也深知被那双眼睛仇视是怎样一种痛苦的感觉。对于享受过甜蜜的他来说,那种被厌弃的滋味,是比死还要折磨的酷刑。
他也想过,不如顺从柳元洵的心愿,陪他走过生命最后的时光,而后坦然放手。
可当真正见到柳元洵的那一刻,他才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。
柳元洵在他面前“死”过两次。
一次是冯虎的刺杀,一次是这次的伏击。
哪怕人还好端端躺在他身下,可濒临失去的滋味他已经尝过两遍了。如果说死亡是彻底坠入黑暗,那么失去就是清醒地置身于炼狱中,他痛怕了,他不想再承受失去的感觉了。
他甚至一度觉得,两个人一起死也不错。
可要是白白送死,却什么也换不来,他又不甘心。倘若真到了绝境,倒不如孤注一掷,赌一赌得知真相的柳元洵看在他付出了一条命的份上,